雁书第二天送信还没回来,染画倒送进了不少江家的消息。
玉萱翻看着染画送进来的一沓纸条,不过是蜀地的工匠到了,牌坊开始动土施工雕刻;二叔去江州上任,怕二伯母对赵姨娘不利,带走了赵姨娘和七爷;害玉菲呛死的那个丫鬟本来准备在年后处置的,却被人发现逃了,江老太太怕闹大没敢报官,二伯母在庆仁院大闹,被江老太太封在了庆和院里不准出来。
“真是乌烟瘴气没个好。”玉萱看完,将纸条全扔进了火盆子里,看着它们燃烧成灰烬,这才去了崔先生的院子读书。
正静静看书的期间,云姑走进来附向崔先生耳边低语。
崔先生听后,面上并不显,只点了点头让云姑退了出去。
等了一会,见玉萱、玉菁也读的累了,便开口道:“你们可知道今天朝上有两位阁老一起致仕了?”
玉萱、玉菁摇头。
玉萱问:“不知道是哪两位阁老?”
崔先生微微一笑:“一个是刘安刘阁老,另一个就是你们的外祖父安阁老。”
玉菁猛的站起身:“怎么可能?”
外祖父之前一点痕迹也没显出来,怎么会突然致仕?玉萱也惊,前世外祖父是提前致仕回家,却没想到是今日。
崔先生又问两人:“你们知不知道丁小姐怎么死的?”
玉菁道:“不是自缢身亡吗?”
崔先生看她一眼,摇头:“那只是表象罢了。”
玉萱问:“还请先生直言。”
崔先生道:“你们读史也读那么久了,应该明白后院前朝有时候是一体的,多少人败在后院不起眼的事情里。这次丁小姐闹出的丑闻,是有人利用太常卿公子对她的爱慕,设了局引两人上钩。”
玉菁问:“为什么?是谁这么恶毒下作,要在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身上下手?”
崔先生笑:“谁又无辜呢?后院女人享受男人带来的权势富贵,也要做好权势带来的罪恶。自古权势引人醉,这次也不例外罢了。只可惜当今圣上英明,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朝廷像前朝一样陷入朋党之争损耗国力呢?圣上在多年前办起青山书院时,估计就已经考虑到要消减内阁权利、集中皇权了吧?”
见两人并不明白,崔先生自嘲的说:“你们毕竟娇生惯养的,不知道朝堂的刀光剑影。我就照直说吧,如今朝里五个阁老,丁首辅为首,皆是先皇留下来辅佐圣上的,难免有人倚老卖老藐视皇权。当今圣上向来有主意,当然会不满。恰好内阁里有人争权,圣上恐怕起了一窝端掉换自己人的意思。”
玉萱道:“可是外祖父一向保持中立,并没有偏倚哪一方啊?”
崔先生道:“不偏倚哪一个,可也没有偏着圣上。虽说是你们外祖父,我也不得不说他一向左右逢源最惯和稀泥,圣上想要的可不是只会和稀泥的内阁。”
玉萱、玉菁沉默。
外祖父在朝廷上如何,她们并不太清楚,如今听崔先生一说,突然感觉外祖父原来并不是自己心里那个威风凛凛、杀伐果断的阁老,而是个滑不留手的老泥鳅。两人还真有些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