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睢这些日子其实也冷静的想过她和景瑟的事情。

其实从前在白素梅生下景瑟和景笙的时候，他还尚且年幼，且对这两个孩子排斥的厉害。

只是这些年来景笙的模样愈发像白素梅，所以他私下和景笙也保持着联系。可景瑟却没怎么来往了……

他还记得有一次在长公主的府邸上看到景瑟，那时的景瑟不过十二岁，生的又小又瘦，一张脸上全是痘印。她不止容貌不出众，言语间更没有半点的自信，只知道躲在景笙的身后。在那场花宴上，她犹如站在鹤群里的鹌鹑，太格格不入。

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是白素梅的女儿呢？

若不是景瑟能画一手不错的画，和白素梅一样有着不错的才华，白睢都要怀疑当年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不过长公主却没有留意到这点，她听闻白睢在外面养了外室，所以便同白睢说，该成个家了。

按理说像白睢这个年纪，孩子都应该有好几个了，可白睢却没有明媒正娶一个女子回家，而是在外面养了不少的女子。长公主是担心这样下去，有人会议论白睢的时候扯上定燕帝，所以提出不如让白睢和景瑟定亲。

长公主这些年来也不笨，她自然能感觉出白睢对白素梅的依赖。

所以，她这样做，也算是成全白睢。

至于景瑟嫁给白睢会不会幸福，来日要承受多压力和外室们的挤兑，这就不在长公主的思考范围内了。毕竟，景瑟在长宁伯府内爹不疼后娘又排斥，这样的女子能嫁给白睢，也是白素梅积的福，景瑟应该知足。

可是长公主怎么也没想到，白睢居然会拒绝，而且还是当着不少人的面，说自己和景瑟只是兄妹。

这个事情传出去的时候，对景瑟的名誉的确不好，可无论是白睢还是长公主，她们都觉得景瑟如今名声本也不怎么样，再遭受点指责也没关系。毕竟，总不能让长公主和白睢站出来道歉，跟景瑟这个小丫头说对不起。

这些年来，白睢和长公主总会用着对景瑟好的名义，做出伤害景瑟的事情。

她们明明知道，景瑟在景家过的有多么的不容易。

“我只是觉得不甘心，也觉得我真的太擅长言不由衷了。”白睢苦涩的笑了笑，丝毫不知道景瑟的脑海里都在回忆什么，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眼里的那股邪气又淡了一些，“从前我总想着，你还太小了，和你提起这些事情，对你而言是钟伤害，也会对你不好。你也知道，我在黑云卫做事，而无论是朝中的大臣，还有京城里的百姓和贵族们，他们都不喜欢黑云卫的存在。若是我早早的和你表明了倾慕，而草率的和你定亲，对你不好。”

“我想着等你再长大一些，再大一点……可是没想到……”

白睢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全是痛苦，“我记得梅姨还在的时候，她总会让我见你和景笙。那时候你还小，和景笙总喜欢跟在我的身后，说是想和我玩。”

“我挺怀念那时候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梅姨也还在。”

景瑟听的差点笑出了声，她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如此的厚颜。或许是因为母亲临终之前的嘱咐，所以即使景瑟知道母亲的死因诡异，却也没有去查下去，她答应了母亲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但是，她不去查探这件事情，却不代表她不知道半点内幕的事情。母亲的死，白睢肯定也有参与。虽然不知道白睢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是白睢的确是害了她的母亲。

当年，若不是她的母亲白素梅把白睢从方家带出来，那么白睢肯定会死在方家，现在坟头怕是都长满了青草。

这样恩将仇报的人，为什么还有脸在她的面前提起她的母亲。

“过去的事情就犹如云烟一样，终究会散去的。”景瑟尽量保持心平气和的语气，“散去了，也就什么都不存在了。再去想，也没有意义了。”

或许是她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的反驳，所以白睢的胆子更大了一些，他看着景瑟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像是婉转的蝶，优美而又动人。他不禁想伸出手去触碰下她，不知道景瑟和白素梅一样，都是那样的柔和。

“我知道过去的事情不可能再去找回来了，但是桐桐……”白睢说着又靠近景瑟了一些，“我也希望你过的好，梅姨在世的时候就曾和我说，希望来日我能好好照顾你和景笙，就算是看在她的颜面上。那时候我答应了她，可是我发现我却食言了，这些年来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所以桐桐，你再给我个机会吧，我想好好的照顾你。”

白睢一脸悔恨，“我想梅姨若是知道我们能在一起，她应该也会很高兴吧。她那么疼你，自然希望你能过的安稳。”

景瑟没有说话，是极力在压制心里的怒火。

但是白睢却以为景瑟在犹豫，又继续说，“裴长庚不适合你，我不是觉得他人不好，可是他的身上终究留着瓦刺的血液。他和我们有太多的不一样，他的眼睛还有发色，其实都不像是中原人。而且……”

“你注意到他的耳垂了吗？”白睢有些讽刺的说，“一个男人，居然还有耳洞，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和女人一样，戴着耳坠。”

瓦刺在草原上，属于游牧一族。而这个小国的人十分的骁勇善战，裴长庚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骨子里自然是争强好胜的。

可是景瑟在听闻这些事情的时候，却是在心疼裴长庚。

因为完颜启明的存在，裴长庚只能躲在暗处，连完颜这个姓氏都不配拥有。也不知道哪些年，裴长庚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又是为何被抓到了大燕，他年纪小小又是怎么离开的。当年裴长庚说，若不是景瑟，他或许没有那么顺利的回到瓦刺。

可在景瑟的记忆里，那一年的一切都很模糊了，她只记得那年很冷，有不少人都因为没有炭火，死在了这场大雪里。

裴长庚没有路引，又是一个孩子，在这场满天的大雪里从大燕回到了瓦刺，一路上受了多少苦呢？

他没有提起，而景瑟也没有去问。

“陛下曾说，要和瓦刺百年交好，也曾说良国公是国之栋梁。况且，英雄不问出处，他即使身上流有瓦刺的血，他如今也是在为大燕效力。”景瑟看着白睢，“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礼仪和规矩，长庚在瓦刺长大，和那边的人是一样的，这没有什么不对。虽然我不理解这些习俗，但是我愿意去尊重。况且，我从不觉得男子不能佩戴这些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