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笙歌抹了抹泪,没有推开门,而是站在外面,继续听下去,却听见外祖母不断地叹气声。别人都道外祖母是个有福气的人,如今却为她的事发愁,心里免不了一顿自责。
过了一会,外祖母平复了心绪,声音也降了下来,“笙歌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争不抢,她自己的事不上心就罢了,若我这个外祖母也置之不理,叫她以后怎么办,又叫我如何跟她母亲交代。这位将军的儿子,我私下里让人打听了一些,据说长得一表人才,他父亲虽是镇国将军,可他居然没有倚仗他父亲的帮忖,一步步靠自己的努力坐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听说近几年在官吏的任免和考核之中,为朝廷选派了不少有用之才,深得皇上的信任和青睐。”
“这么说,这位将军之子倒是个有骨气的人。”王氏插道。
官场黑暗,勾心斗角的事再寻常不过,若想在官场上站稳脚,没有背景和人脉,是远远不行的。
有个战功显赫的父亲,换成别人,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巴不得家里人帮自己在仕途上铺好路,最好就此能平步青云。这位将军的儿子倒是个特别,偏要靠自己。
外祖母似乎对将军之子十分满意,轻嗯了一声,说道:“我的外孙女要嫁也应该嫁个有担当的夫婿,笙歌若是能嫁给他,倒正合我意。再说,比起都尉府,镇国将军府在官阶上就大过许多,以后笙歌也不用怕被陈氏母女欺着压着。说不定以后见了面,她们还得向我的笙歌行礼。”
突然,舅妈却打断道:“要是如此,那自然再好不过,可是我们愿意了,将军府呢,眼下还不知那边是什么个情况,毕竟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府,对方还是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大都想嫁给他的千金小姐可不少。就比如上次为难我们苏家的那位太常侍卿家的女儿,为了得到张氏的注意,没少在人前表现自己。”
“那有什么,即便琴弹得好又如何,还不是被笙歌当场给比下去了。”外祖母道,她都觉得那位赵家小姐不如笙歌好,张氏阅人无数,想必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外祖母眼里,总觉得她是最好,所以对于其他女子,自然不能相较之的。
正如,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舅妈理性的分析道:“老夫人,大都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可不止区区一个太常侍卿之女,有了一个赵家小姐,还有李家小姐,王家小姐……这些我们不能忽视。何况,张氏只是对笙歌颇有好感,但并不了解这个孩子,娶亲这种大事,莫说是她,连我们也会慎重再慎重。”
方才还振振有词的外祖母,听了舅妈的话,一时没了声音,许是她也觉得舅妈说的在理。
默了一会,她慢慢道:“张氏若是不了解,那我们就想办法让她了解,加深她对笙歌的喜爱。”说着说着,外祖母又犹豫了一下,“只是这样一来,以笙歌的聪明,到时候肯定会发现,而且又不能做的太明显,不然张氏那边也看出了端倪,搞不好会弄巧成拙,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不知道今日巧遇张氏一事,这孩子是否已经有所察觉?”
舅妈这次没有说话了,大概也是有此疑问的。
笙歌听到这里,本来想趁着送布料时,过来找外祖母问问清楚今日的事情,现在,她反而觉得没有必要了。外祖母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如果反过来还被自己质疑和指责,未免显得自己太不像话了。
她用手绢擦干了眼泪,换上一副笑脸,轻轻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