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而今谢贻香看清这黑袍怪客所使的身法,虽然是以“气”施展的轻功,却有这般快如闪电的速度,顿时便想起了当年师父的这一番教诲。当下谢贻香便在院落的墙头站定,遥对着山壁上的黑袍怪客缓缓说道:“敢问尊驾所使的,可是昔日名动天下的蜀山派赖以成名的轻功绝技‘瞬息千里’?”
她话一出口,当即便死死地盯住那黑袍怪客,要看他作何反应。果然,那山壁上的黑袍怪客虽然没有开口答话,浑身上下也并无动弹,但抓着老陈的那支手臂上,覆盖着的衣袖却分明颤抖了一下;即便是在这细雨的黑夜当中,去观察黑袍怪客那深黑色的衣袖,也毕竟难不住谢贻香“穷千里”的神通。
眼见黑袍怪客这一反应,谢贻香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即便不中亦不远矣,然而她心中却更是感到惊讶。要知道自己口中所谓的“蜀山派”,早在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前便已消亡殆尽了,若不是师父曾有教诲,谢贻香决计不可能听说过,据说当今武林中大名鼎鼎的蜀中四绝“唐门毒”、“峨眉剑”、“青城客”和“凌云僧”,便是由这个覆灭已久的“蜀山派”在数百年前所分裂而成的四个门派。莫非眼前这个黑袍怪客,竟是那数百年前的蜀山派在暗中流传下来的、不为人知的其中一脉?
她正思索之际,但听老陈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想来是那黑袍怪客手上发力,继而教他生痛。谢贻香连忙回过神来,皱眉问道:“尊驾的武功修为,可谓是当世高人,却为何要行此卑劣之举?尊驾若是想赐教,小女子纵然学艺不精,却也不敢坠了师门名头,自当奉陪到底。尊驾又何苦要拿旁人的性命来做要挟?”
听了谢贻香这话,那黑袍怪客仍然置若罔闻,漫天的细雨当中,只见他的身子又是一晃,自山壁上再次跃起丈许高低,将手中的老陈提举到了更高的地方。
谢贻香眼见对方这般举动,心知话语无功,不禁暗叹一声。那老陈毕竟是公门中的捕快,自己倒也无法坐视不理,既然眼前这个黑袍怪客软硬不吃,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当下她便收刀入鞘,正待沿着那火龙山山壁往上攀爬,却又陡然醒悟过来,心道:“以这黑袍怪客神出鬼没的本事,即便当场取了我等的性命,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先前他早已三番四次地藏匿在我身旁,分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对我下手,又何苦要等到此时来与我做这般僵持?”
想通了这一点,谢贻香不禁暗骂自己糊涂,这个黑袍怪客根本便没打算要取自己的性命,否则一早便已下手了。而此刻他之所以做出这番举动,分明是在以老陈的性命作为要挟,要想引得自己离开此地。也便是说,这黑袍怪客不愿让自己继续留在这座荒弃已久的姚家古宅里。
古宅中除了那幢藏尸的阁楼,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谢贻香心念一动,当即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索性再不理会山壁上那黑袍怪客,更不理会他手中那老陈的惨叫声,当即在墙头上略一着力,身形已如离弦之箭,冲破这深夜中的雨幕,径直朝那阁楼方向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