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谢贻香差点便要不再理会对方的鬼话,一刀便要让这恶徒当场伏法。可是这言思道似乎已经吃透了她的性格,只要自己心中有愧,这一刀是无论如何也劈不出去的。
当下谢贻香强压胸中怒火,缓缓镇定下来,终于将整件事情的脉络理了个清楚,这才想起最后一个关键所在,当即开口说道:“够了,少在我面前继续狡辩。其实你早已和那宁萃相好……和那宁萃勾搭上了,是也不是?记得宁萃曾亲口告诉我说,她那夜已将那‘牛头马面’中的‘马面’吴盛西击毙于秦淮河中,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据说不久之前,这吴盛西还曾出现在承天府的军营当中,替我二哥谢擎辉运送过去一批军用粮草,化解了两万驻军的燃眉之急,这才有了后面大破龙跃岛、击毙江望才的奇功。倘若我猜得不错,此事也是由你在暗中操控,而那‘马面’吴盛西,顺理成章也便是你手下的人了。如此看来,当时宁萃说她杀死了吴盛西,自然是在说谎,多半就在她追杀吴盛西的那夜,恰巧被刚逃出天牢的你给撞上了,而你见宁萃武功不凡,所以便想利用于她,于你就用满嘴的谎话蛊惑了宁萃与你合作,同时也救下了吴盛西的性命,是也不是?”
言思道这次却听得甚是仔细,待到谢贻香说完,这才缓缓说道:“想不到三小姐在遇事之时,脑子里虽然有些糊涂,但事后终究还是能想得明白。你的这一番推论,虽不中亦不远矣,若是能加以时日,改掉你这个急躁的毛病和那股倔脾气,倒也算是个人物了。”说着,他便向谢贻香微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谢贻香不料这言思道居然会亲口承认,底气更是一足,继续说道:“其实单凭这些推论,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当日我在徐大人府上巧遇宁萃,又从她那里看到一份机密名单,这才将撕脸魔一案引向了太元观,迫使我前往紫金山查访,直到后面在城门口遇上了你。然而事后想来,我和宁萃的这场巧遇,也未免太合时宜了一些,试问我与她初见的那夜,她还是一副冷冰冰不愿与人结交的模样,待到徐府重逢,她便立马换了个人似的,与我亲切得覆盖如旧。哼,这当中唯一的解释便是,那宁萃心怀叵测,故意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暗地里其实是在替你办事……”
言思道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句嘴,问道:“这或许是因为她才是真正的撕脸魔,所以想要以此来误导你,从而洗脱她自己的嫌疑。未必便和我有什么关系。”
谢贻香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一来如果没有你的介入,宁萃又怎会想到要以那太元观掌教希夷真人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牛鼻子来做自己的替罪羊,从而促使你扰乱金陵城的计划成功?二来当夜她在与我道别时,曾亲口说过她是为了一个男子而离去,无论千山万水,她也要追寻在其左右。言思道,她所说的这个男子,只怕就是你这位老人家了。”
只听言思道干笑两声,即便是此刻他刻意伪装成了一个白发老者,神色间也能看出一丝尴尬来。他连忙笑道:“三小姐言重了,其实我本是方外之人,什么儿女情长,和我可没干系。”
谢贻香冷冷说道:“这话倒是不错,你本就是丧心病狂、六亲不认之辈,莫说是儿女情长,只怕连兄弟手足、父母长辈之情,在你眼中只怕也是贱如粪土,充其量不过是可以让你利用的工具罢了。试问你既然能以‘破案缉凶’来蛊惑于我,让我为你所用,又何尝不能以‘儿女情长’去蛊惑宁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