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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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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人像是发现了齐三。”手下密报,“便是靖远侯身边那个名叫申宝的小厮去后,白时越送给他的贴身护卫,后来跟了靖远侯的三弟林澈一起去的漠河,虽说是护卫林家兄弟左右,但依属下看,其实还是白时越的人。”

林沫身边叫申宝的小厮是如何没的,说起来略尴尬,不过现在吴廉水在暗、他们在明的情况下,知道白时越的近从的行踪,还是个意外之喜。虽然依水沉的心思,简直恨不得直接去绑了林沫或是容嘉去要挟白时越出来,但他不过是借给父皇拜寿回京来一趟,东拖西拖地索性留了下来,林容两个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张口就来一句“七殿下怎么还不回封地”,他也无地自容。再加上即使亲舅舅成了叛贼,这俩脑袋上的乌纱帽居然还没被摘,他就更没这个资格去动人了。而且他虽然看不清形势,但也隐约能察觉出来,三皇兄有除了吴敏峰之外的把柄在吴廉水手上。

虽然看林沫极其不顺眼,但他也知道白时越是个要紧的人物,这种人没理由叛变,而且也劝得回来,哪怕等事情结束了秋后算账也好。无论如何,齐三是个关键人物。找到白时越,或威胁或利诱,怎么都好,一刀杀了也罢,不能留他在吴廉水那儿。

“皇兄,这时节不能打草惊蛇了,我亲自带人去吧。”他想了想,主动请缨。虽然不知道吴廉水那儿有水浮什么把柄,但被其他人知道了,总是不好。

水浮为难地看着他:“只怕事后若是有心人提起来,又要拿你不回封地说事。”

“和惠姑祖母还没有回去呢,我便在京师逗留又能如何?原先也不过是五皇兄的人说说,现如今他是郡王,我仍是亲王,他手下那些只会磨嘴皮子的人也该散干净了。”水沉道,“白时越事关重大,即使我同林沫有隙,也得承认,他还挺重要的。特别这两年,柳湘茹没了,感觉京里头文坛格外推崇他,虽然那些大儒的文章不一定比他差,那那些酸腐书生的爱好你也晓得,总想着要捧出个人来,以为来个名垂青史的墨客,咱们这年代才算得上是什么盛世。他们把林沫吹得太高了,这人若跟了他舅舅归了姓吴的,写篇什么檄文,吴敏峰之事,三哥该被他编排成什么样!”

这倒的确让水浮心里十分为难,如今皇帝虽然发了话,但到底还没有正式封立太子,吴廉水人在京城,身边没带几个人。若是父皇心里真想着要趁他的兵还没有赶到之际拿下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安抚收归,一口一句“不过是个误会”,先平息下来了事,到时候,他可就算是一头小辫子了。

不知道是儿子想要谋杀兄长的罪过大,还是他曾经冤杀朝廷命官的事儿要紧。母后只有他同老五两个,可是到了那时候,不免要选一个力保,烨尧那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是韩王尚未追究,大家议论一番也就过了。若吴廉水真说是为了吴敏峰才起事的,他能想象自己将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更何况,还有六弟同他身后的宋家呢,现下是偃旗息鼓了,到时候要真的看到破绽,那群人还不一溜烟地冲上来?

“如今之计,倒不如先把人心稳一稳。”他苦笑道,“可惜我平日里得罪文人过多,不然,真该叫他们先来宣扬宣扬,铺垫铺垫才好。”

水沉一咬牙:“待我捉到齐三,先去靖远侯府上!负荆请罪也好,先把林沫安抚下来。如今和惠姑祖母在京里,我便是向他道歉,也不算太丢人。当初是我莽撞,三哥偏心我,才和他闹成这副模样。你别说,我到现在仍旧瞧他不顺眼,不过那也是这件大事结束后的事了。到时候,天下都是三哥的,再替我出头。”

虽说如此,但是要拿齐三,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说白了,他现在也就是林家的一个家丁,林三爷身边伺候的人,你水沉有什么资格拿他呢?林沫本来就是个有些邪性的,虽然也算的上明事理,知道分寸,可真逆了他的脾气,他什么做不出来!申宝已经没了,再随意动齐三,他撕破脸皮要跟燕王爷算算总账,撕扯开来谁好看?

水沉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带了人就往手下通报的地方去。齐三也是个藏匿的好手,虽有秦王府的侍卫一路跟着,也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身形,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水沉叫人把靖远侯府上前前后后的的巷子都布上眼线,一有身形高大健壮的就报给他。想想还不对劲,叫人把容家周围也堵上。

谁知他忙活了半宿,两家大门紧闭,别说那一个壮年男人,连倒夜香的打更的都没怎么进出。

水沉折腾了一夜,到天色泛了白才有人回报:“七爷,找到齐三了。”

齐三仿佛不知道他让别人疲于奔命了一整夜。从一个简单粗陋的小客栈里头走了出来,还去布庄扯了两米布,买了身成衣,回客栈梳洗干净了,才慢悠悠地往靖远侯府去。

水沉派人拦下他的时候,脸色已经阴沉得滴了墨汁。看见他了先问:“你是要往靖远侯府去?”

齐三规规矩矩地见了礼:“奉我家三爷的命,给老爷带个口信儿。因着长日奔波,身上汗尘难掩,我家老爷一贯爱干净,怕脏了他的眼睛,在外头洗洗身上的灰尘。”

水沉冷哼了一声:“走罢,正巧我要去见你主子,顺路送你一道罢。”

齐三笑道:“多谢官爷。”

谁知到了靖远侯府,却见自街口起,整整齐齐地站了两队人马,红盔银甲,竟是卫驸马亲自带领的羽林军。

“燕王。”领头的是四品致威将军马恪江,见了他来连忙行礼。

水沉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昨儿个不是出了点意外?皇上气靖远侯自作主张,伤及同僚性命,罚他九天禁闭,不过是稍加惩戒之意,可谁知昨夜接了人报,说是有鬼祟之徒半夜在他府外张望,恐有伤人之意,小的特奉卫大人之命,来此处查探。”马恪江应达道。

水沉脸色一白,沉声问:“父皇既命靖远侯关禁闭,不知是只不许他出来,还是旁人也探不得他。”

“皇上昨日也是在气头上,倒是没说详细。”

水沉冷笑道:“既然昨日就罚了他,我还见北静王从他家里头出来呢,想来也不妨碍别人进去瞧他,你让让。”

马恪江一愣,倒是立刻恭敬地让出条道来:“王爷请。”

林沫很有几分被罚的自觉性,素衣束发,浑身上下一个荷包玉佩之类的装饰都不见,也不要丫鬟伺候着,自己独自在书房内捧着一本《世说新语》,坐得笔直端正。闻说燕王来了,弓手迎出,眉目淡然,不见悲喜。

“委屈林侯。”水沉微微一抬下巴。

林沫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道,就算马恪江等是武夫,水沉这人也忒不会说话。罚他的是皇帝,他一个做儿子的来一句委屈他了,这是公然和他老子作对不成?水浮当初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偏偏对这个弟弟另眼相看,忠心是忠心呢,从来只会帮倒忙。他都不好意思嘲笑出来了。

不过虽然如此,还是要应一声的:“是微臣应当着的。”

水沉听他这么一说,也登时觉得自己话说得不对,左右看了一看,见马恪江已经退下往外头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罢。靖远侯是大忙人,其实我也不算清闲。现在外头风言风语传得多了,只怕也有碍你的名声,我晓得你们这些做学问的,就算不吃饭不喝水,也不愿意弄脏羽毛的。我如今说话不好听,你也别怪我。实在是有些事情,由不得人心里不发毛?想是来问一声,林侯昨日当真见了白将军了?”

“若燕王殿下说的是我师娘之弟、漠河守将白时越白将军,那微臣昨日的确是见了他的。”林沫摊开手,“不过昨日一个交锋,兴许有几分误会,白将军甚至打伤了不巧路过的容大人。不过说起来误会,恐怕还是和吴将军的误会更甚。”他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绑着棉布的伤口,“我却是不知自己何处何时惹了他。虽然这伤口不深,位置却叫内子吓了一跳,可惜不能亲口问问,到底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

他装得一脸无辜。

水沉自己也明白,即使软禁、查抄了那么多人,父皇却始终没有给吴廉水定性。甚至他宁愿正大光明地同茜雪国撕破脸皮,派人拦截扶摇翁主的船舰,却自始至终没有把吴廉水同“叛变”两个字画起圈来。

这就是吴家的底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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