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仁帝身边的贴身公公前来传旨时,展黎竟生生的跌坐在了地上。
“展小姐,接旨吧!就连相国大人都认同了这门亲事了,那可是名正言顺的父母之命呢!”李公公掐着兰花指细腻着嗓子道。
爹爹,这是要放弃自己了吗?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爹爹,怎会如此?内心虽如刀绞一般的痛,可是依旧极力在心里为父亲开脱。
对!爹爹一定是有苦衷的为了展家,是被陛下逼迫的,一定是这样。
这份圣旨,于她而言,仿佛是万重枷锁,内心一百个不愿,却也只能化作颗颗泪滴滑落掌心。
待李公公走后,身侧的小蚕满脸兴奋的叫道:
“太好了,展小姐,咱们终于熬出头了。”也不枉她这些日子以来遭受的那么多的白眼,无数次低头求人去搞食材。
这些日子,她已经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花出去了,那可是她的全部家当啊!不过现在好了,展黎终于被陛下看中要做皇后了,那么她身为展黎落难时唯一跟随的侍女,日后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
小蚕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进耳里,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心中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嫁给仁帝,她爱的人是暖放,花暖放啊!
她的夫君,只能是他!除了他,她谁都不想嫁!
这边不想嫁,而另一边的凤仪宫的正位东宫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眼看着圣旨晓瑜六宫,陛下当真薄情冷意,生生废黜了她的后位,竟抬高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来做着后宫之主,她岂能甘心。
“娘娘,莫要再哭了,小心伤了身子。”一旁的侍女翠竹亦是泪眼汪汪的道。
皇后被废黜,她这个做宫女的指定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只是,她实在不明,为何陛下会这样做?娘娘可是他结发的正妻啊!在陛下一无是处之时,娘娘始终都风雨无阻的跟随着他,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怎的如今说废黜便废黜了呢?
俗话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如今眼瞧着宫中进进出出的宫人便知,废黜已是不争的事实了。
昔日的皇后,如今的下堂之妻,抚摸着圣旨上滚烫的金墨水字迹,内心一片荒凉。
“废后宇文氏,资质驽钝,心胸狭隘,貌若无盐,不可母仪天下,着此书废黜后位,念其多年,伴君身侧,亦有其功,安于舒绛别院,钦此。”
呵!呵呵!资质驽钝?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若要那天资聪颖又有何用?况且她何时心胸狭隘了?自从他登基以后,后宫女子日渐增多,将她的宠爱分的一丁点儿都不剩了。她原以为,他会念在昔日之情上终有一日回头是岸,却不想最终竟依旧如此凉薄,等来的却是这一纸废黜手书,断了她所有念想。
生生将她与舒绛别院中的那位换了地位,昔日的皇后如今成了罪妇,昔日的戴罪之身如今却成了母仪天下之人。
或许圣旨之中只有一句是出自金汶的真心,那便是那句“貌若无盐”。
是啊!她本便不是何等美貌的女子,如今岁月亦是将她蹂躏的如此沧桑,他终是忍受不了她这般平庸,昔日之情竟只换来了个苟且偷生。
“舒绛别院?呵!”她才不要去呢!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这凤仪宫中。
心底慢慢变得绝望,看着来往的宫人,不断将她素日用的物品全都搬出了殿内,宇文氏深深地闭了闭眼睛,最终冲向了一旁的红木柱子上,头骨与木柱的碰撞发出一记闷哼,冲击力之大,竟生生将大殿撞的有了轻微的晃动。
身侧的侍女惊得失声尖叫,看着那柔弱的身躯缓缓滑落倒地,惊得放大了眼瞳。
“娘娘……”
颤抖着声音,眼瞧着女子的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不免凄凉。
宫人们皆是一惊,全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乱作一团。 “这当如何是好?皇后娘娘她……”
一胆子大些的小太监上前探了探鼻息,手上一颤。
“娘娘她……归天了……”
于是殿内尽是一片哀嚎,此起彼伏,矜持些的也都掩着帕子,暗暗抹泪。
皇后自杀,这是仁帝万万想不到的,倒是令他心中愧疚了许多。
看过了宇文氏最后的惨死之状之后,仁帝下令厚葬,仍以皇后之礼操之。
宇文氏的自尽倒是使得展黎的封后大典足足延迟了整整三个月,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
仁帝差人传话要将她接出舒绛别院,可展黎却蜿蜒拒绝了。
她才不要出去呢!若是那狗皇帝哪天色心大起,占了她的便宜,那她可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不过,她不出去,仁帝却可以过来,日日下了早朝都要到别院中坐坐。
“陛下,御书房的奏折已经堆积成山了。”这日,仁帝刚踏步朝着舒绛别院方向而来,身侧的李公公不怕死的提醒道。
“寡人知道,寡人只看一眼黎儿便回去批阅奏折,不会耽搁的!”
仁帝的脚步并未有任何停顿。
李公公跟在其身后内心叫苦不迭。
“陛下今日已经来过两次了,且这舒绛别院距离您的御书房太远了,您这一来一回的……”
“怎么?如今你也能做寡人的主了?”
不等李公公说完,仁帝率先打断道。这老家伙,真是越发啰嗦了,他不过是想着多来看看黎儿,好促进一下感情,这丫头每次见他来都与他刻意生疏着,却让这老东西在一边磨叨个没完。
脚步在临近舒绛别院的时候越发轻快了,也难为了金汶,这大热天的,还要顶着个大太阳奔袭这么远,从前去哪儿都要乘轿辇,如今也因嫌弃轿辇太慢干脆步行来回了,可见心中对展黎的喜爱程度。
只是他一四旬出头的大叔,即便没有花暖放,恐怕也很难如展黎的法眼吧!
“小黎儿~~”人未至而声先来,一进门仁帝便大叫出声,吓得展黎急忙从一旁的藤椅上弹跳了起来,站直了身子,俯身拜道:
“臣女拜见陛下。”
仁帝抬手示意让其平身。
“不必多礼,如此拘束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