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有了两个孩子之后,我发现,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当那些怨妇般的语言从我的嘴里抑制不住地往外蹦的时候,当我心里对这个男人充满失望的时候,当我浑身极度疲惫极度崩溃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别样的孤独。
从前那么多人生的难,我都能挺过来。
可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我却挺不过去。我一筹莫展,不知道路在何方。
“舒贝,你还是你吗?”我喋喋不休到最后,盛筠皱着眉头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陌生。
他的这句话,深深刺伤了我。
“不然,我们换换?你在家陪他们成长,我出去抛头露面?”我看着盛筠,面带讥讽地说道。
“我知道你很累,我也知道你很辛苦。但是从前,你不是这样情绪化的女人。”盛筠语气缓和了些,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当他把我抱入怀中时,我看到他皱了下眉头。
从前的我,身材修长又纤细,可是如今,我变成庞然大物,他连抱我入怀都有些费力。
我原本稍稍平复的心一下又崩溃了,我推开了他,我说:“你刚才心里的潜台词,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抱一头母牛?”
“怎么会?你是我老婆,我怎么可能嫌弃?”他皱着眉头看着我,脸上浓浓的倦色,“最近公司的事情真的忙得我焦头烂额,我……”
“是,你累你累你累,你回家说的第一件事都是你累,你想过我在家比你还累吗?我知道我这一年多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现在变成这样,我都没勇气出门了,我被媒体那样报道,我被人写成那样,你有出面袒护过我吗?……”无尽的抱怨从我口中奔涌而出。
完了,从未想过,我许舒贝会变成一个曾几何时令我自己都觉得厌恶的怨妇。
“舒贝!”他重重吼了一声,对我做了一个“叫停”的手势,他看了看手表,说,“我真的很累,我5点就得起床去机场,今天要去两个城市,我回家可能要到半夜了。我真的得休息了,明天要见很重要的客户。你哄千金睡吧,我去沙发。”
没有拥抱,没有安慰,没有体谅。
盛筠叹息了一声,卷了一床被子,便关上门去了客厅……这是婚后,我们第一次分开睡。
千金哭着哭着已经睡着了,她的小手还放在嘴里,仔仔坐在地上兴奋地挥舞着小手玩小汽车。
曾嫂精疲力尽地对我说:“舒贝啊,我媳妇马上就要生孩子,我们老家的规矩,得我回去陪着坐月子,我……”
“曾嫂,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辞职?”我扭过头去,看着曾嫂,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这个……我也是没办法,你这个孩子,太不好带了,我……我现在都神经衰弱了,天天没有一个好觉睡。”曾嫂支支吾吾中,已经有了必走的决心。
“好,那明天给你结算工资,你去睡觉吧。”那一刻,我完全丧失了斗志,我无力对曾嫂挥了挥手,淡淡说道。
我为千金盖上了被子,走过去,坐在地上陪着仔仔玩着玩具,然后想方设法把他抱在怀里,开始哄他睡觉。
后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睡着之前,我脑海里盘旋着无数的念头,无数的想法……我突然觉得我离从前的自己那样那样遥远,现在这种精疲力尽,焦头烂额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我开始怀念起以前那种鲜衣怒马的生活,怀念那个在冲锋状态下、随时准备燃烧的自己。
隔天我醒来的时候,盛筠已经走了。我太累以至于抱着仔仔一起睡在地上,睡在为仔仔铺的爬行垫上,我们身上都盖上了一床薄被,是盛筠昨晚抱到沙发去的那床。
我醒来的时候,千金和仔仔都还在熟睡,我已经神经衰弱,每天都睡不了太长时间。可是,当看着这两张蓬勃的小脸,看着他们安详地躺在我面前时,我又觉得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当天曾嫂就走了,我托刘阿姨帮我在市场里再寻找一位可靠的保姆。刘阿姨回来看了两个孩子,看到我如此疲累,她有心无力地说,“舒贝,妈真不忍心你这么辛苦,但是妈现在没办法,老头子起不了床了,身边离不了人照顾。哎!你看你这憔悴的!这天天这么多药喝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啊……什么时候是个头。
清晨起来,今天,又是漫长的一天。我趁着刘阿姨在的功夫,先把仔仔的早餐喂了,开着车送他去幼儿园,我还在路上,刘阿姨便打了好几个电话说,千金又吐奶了,千金的额头有点烫好像发烧了……
我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一边和仔仔说说笑笑,当把仔仔送进幼儿园的那一刻,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望着无数与我一样的年轻母亲们,她们脸上都流露着与我一样的枯黄与疲惫,但她们眼里,也都有与我一样的坚强与幸福。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身为人母,是一场内心深层次的较量,是一次战胜自己的战争。
我望着仔仔小小的背影,随后转身开车回家,准备迎接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当我开车等在红绿灯口的时候,突然在我车旁,有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跑车上那个女人戴着墨镜转身,对我诡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