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许和光来到府尊,敲开了府尊的大门。崔象被人从梦中叫醒,听说许和光有急事禀报,穿了一件便衣就来到书房。听李小四说完事情经过,当即震惊当场!
付科被夏祥发现也就罢了,柳长亭和卫中强被抓,却是惊天大事,更让他心惊的是,夏祥居然搬空了星王的地下钱庄,当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夏祥的聪明之处在于,地下钱庄虽有数百万贯之巨,星王却不会承认是他的钱财,以星王的智慧,宁肯吃个哑巴亏也不会向天下宣告他有不轨之心。只是崔象怎么也想象不到,夏祥竟然真有蛇吞象之心,换了是他,他顶多假装没有发现地下钱庄,一走了之。夏祥难道不知道,数百万贯钱财虽是巨款,却是烫手山芋,不,应该说是一枚火雷,早晚会引爆,还会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星王殿下或许暂时可以咽下这口恶气,迟早会让夏祥加倍偿还回来……不过,夏祥的死活不在崔象考虑的范围之内,崔象所忧虑的是如今事态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夏祥完全掌控了主动,只要夏祥愿意,随时可以引爆,让星王殿下的大计毁于一旦!
怎么办?崔象沉思良久,一抬头,见许和光和李小四正目不转睛地等他发话,他敲了敲额头:“许县丞,你连夜派人前往京城送信,记住,八百里加急。”
话一说完,崔象就铺开纸墨,片刻之间一封信一挥而就。随后他在信封之上注明“马上飞递”字样,又加盖了印章。
“是。”许和光接过书信,微有疑虑,“会不会过于小题大做了?”
“你懂什么?”崔象很少发火,今日却劈头盖脸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瞻前顾后,如你这样的性格,日后怎会大有作为?你比夏祥差远了。本官问你,换了是你,查到了地下钱庄,你会如何处置?”
“我,我……”许和光被骂傻了,“我会先查封,上报府尊之后,请府尊定夺。”
“笨!猪头!”崔象还想再骂几句,又觉得没有必要,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发信之后你先休息,明日一早让夏祥前来见我。”
“是。”许和光本想再问一句李小四如何处置,见崔象脸色不善,就没敢多问。
和李小四一起出了府衙,将信交给下人去驿站交寄,许和光心情沉重地回家。走了半天,回头一看李小四还跟在身后,不由怒了:“本官回家睡觉,你是不是也要跟着本官一同上床?”
李小四吓了一跳,忙摆手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还不快滚!”许和光抬腿要踢李小四,李小四兔子一样跑了。
“妈的,卸磨杀驴,都不管老子,老子大不了去找夏县尊自首。”李小四一个人行走在夜晚的大街之上,四下空无一人,只有河水哗哗作响,他一边走一边踢路上的石子,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想了半天,李小四想起了城外的流民聚集地,决定去躲上一躲。他趁着夜色来到东城城门之下,天一亮,城门一开,他就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出城而去。
与此同时,城南的官道之上,一匹快马奔走如飞,北上而去。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流星。平明发真定,暮及京城东……
就在快马到了下一个驿站换马之时,夏祥迈进了府衙的大门。一早就被许和光叫来府衙,他就知道,怕是李小四告密了。
许和光跟随在夏祥身上,心里七上八下,有心问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他一早去县衙的时候,被许多人怪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神态弄得心里没底,不知道昨晚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后来他抓住一个心腹衙役,刚问了几句就见马展国迎面走来,他没有再问下去。
却也大概知道昨晚吴义东和韩猛都来了县衙,后来吴义东悻悻离去,韩猛又留了一个时辰才驱马离开。许和光更加提心吊胆了,心知事情不妙,怕是真要有大事发生了。
夏祥来到崔象书房,崔象已经等候多时了。他见崔象一脸疲惫,眼窝深陷,关切地问道:“崔府尊昨晚可是一夜未睡?”
崔象并非一夜未睡,却是半夜无眠,许和光走后,他再也睡不着,就在书房之中读书写字,直到天亮。
崔象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有时公务棘手,思虑过重,难以入睡,就在书房之中读书明志。还好有夏县尊的药椅相伴,本官还可以补充一些阳气,否则怕是支撑不住了,毕竟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从前了。对了夏县尊,药椅药床可是开始大量生产了?”
见崔象不提正事提及药椅药床,夏祥就顺势说道:“刚刚生产出来第一批,正在运往京城,第二批会发往泉州。接下来会从泉州出海,销往南海诸国。大夏医学天下第一,不能只造福大夏百姓,海外百姓也是苍生,让他们从药椅药床之中感受大夏文化的源远流长,也是大夏之幸事。”
“说得对,夏县尊志存高远,所虑长远,本官敬佩得很。”这一番话倒是崔象的心里话,虽说他和夏祥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在不为良相必有良医的志向之上,他还是和夏祥有相同的情怀。
“崔府尊过奖了,为国为民是我辈读书人毕生追求。”夏祥心中也是微有感慨,或许在崔象眼中,星王才是明君,他甘愿为星王驱使,也是想在星王上位之后,可以为百姓谋福。可惜的是,他和崔象对星王的看法完全不同,星王太会玩弄权术,又精于算计,缺少一个帝王应有的胸襟。
帝王之道应是大道,不是权术。大道无言,大道至简,而星王却过于在意术的运用,看似算无遗漏,实则还是落了下乘。
毕竟人算不如天算,人有千算,天只有一算。一算定胜负,一算定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