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动了气累着了,到了下午顾成卉人就开始发热,额头触手烫人。屋里的妈妈丫鬟都吓坏了,赶紧报了老夫人,又叫了大夫来。等药方一开出来,烧水熬药准备巾帕什么的更是忙作了一团。顾成卉起初还有一点意识,倚在床上撑着,瞧了这样还想安慰她们几句呢,可没等开口,就两眼一黑地咕咚栽过去了。
这一病,就病了三天,顾成卉体温时高时低,总是不能完全退干净热度,烧得她发昏,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点人声,好像是身边的丫鬟来来往往。病得难过之际,她好像还听到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都给我警醒着点……我是送够了黑发人了……”顾成卉刚要开口叫一声祖母,就是一阵恍惚,接着又迷糊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周围黑漆漆的,只有角落有一盏昏黄的油灯。顾成卉还是在一张油金漆彩的拔步床上躺着,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那顶洒金双绣花鸟青纱帐。她也不知心里是高兴还是失望,只觉喉咙干渴,刚翻了个身要坐起来,帐子外面一个人影就走了过来,问道:“姑娘醒了?可是要喝水?”正是橘白的声音。
顾成卉应了一声,只觉嗓子沙哑干疼,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橘白捧了一杯温热的清水,掀起纱帐,看见顾成卉竟坐了起来,惊喜地就把手凑到了她额前一摸:“太好了,姑娘您总算是出了汗,热退了!”她一跳而起,“我这就去告诉老夫人!”
“回来!也不看看天色,这样晚了,别去吵了祖母休息。”
橘白瞧了瞧漏钟,这才笑了一下。“老夫人这几日也是惦记您得很,日日都遣人来问。我一高兴,倒把时辰给忘了……”
顾成卉听了,却并没有受宠若惊之色,只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到了第二日早上,五小姐醒了的消息一传开,寿安堂里一扫几天来的低沉气氛,就是跟她没多大关系的下人面上都有了笑。因为顾成卉是有险死还生的“前科”的,这一次虚惊一场,不由就让人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也是前几日折腾得倦了,夜里又没睡好,因此这一日中午了还在罗汉塌上歪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旁边的顾成卉说话:“叫你好好躺着休息,你也不听劝。你少来看我老婆子一眼,我还少为你操一回心呢。”
顾成卉给祖母奉了一杯茶,又拿起一旁的小银锤来给老夫人轻轻捶着腿。“小五生病的时候,也隐约知道祖母来看过我,还嘱咐了下人好生照顾,只是我当时实在没力气睁眼……祖母这样待我,如今您不爽利的时候,我怎能自个儿躲闲不来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