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主意好,现在有那么多下放干部和知青到了农村,其实还没有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他们的作用,如果把他们都发动起来,让他们给老百姓们扫盲、上课,一定能让农村焕发出新气象……”赵老师跃跃欲试地说。
“那下回也请赵老师来给我们上上课。”她笑道,“您要是给小学生们上课就太大材小用了,要不我和生产队长说说,让您给大家上一节普通话普及培训讲座?”
“你就别来取笑我了,我这普通话还没你说的标准,”赵老师没好气地说,“你们南省人不是口音都很重吗?你从小也该是说方言长大的,怎么说起普通话来字正腔圆的,一点口音都没有?”
“生产队的广播不是经常转播中央电台的新闻嘛,我从小就喜欢跟着广播学说话,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样。”刘好好摊摊手。
“所以人家说语言就是模仿的学问,像你这样的人天生就有语言天赋,有位语言大师能说一百多种方言,而且发音纯正到连当地人都分辨不出来,这种天赋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赵老师丝毫没有怀疑,只是叹了口气,“人家以为我现在在这个语言研究会,就一定是个语言学家,其实压根就不是这样的……”
他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刘好好刚才的话是拐弯抹角地批评他,不是每个专家都擅长做这种初级的科普讲座,这种讲座对专家的口才和课堂调动气氛的能力要求很高,那些研究型的人才许多都不擅长授课。
“是我刚才的想法太偏激了,不是每个下放干部和知青都擅长给大家上课的,真要是强行推广这个模式,只会闹得人们怨声载道,得不偿失,年纪大喽,脑子不管用……”
刘好好意外地看着赵老师,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坦荡地承认自己的错误,一个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难,难的是愿意放下架子承认错误,尤其是在她这个晚辈面前。
“李老师为人风趣幽默,他的讲课水平是百里挑一的,但为了这次的科学讲座他也准备了很久,单是讲稿就改了四五次,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水平和热心肠的,”她笑了起来,“不过您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
“你别夸我,我可受不起,”赵老师连忙摆摆手,有些灰心,“我现在是昏招迭出,幸好不做官了,不然闹得天怒人怨的,我还以为自己办了件大好事,老了,不中用了……”
“哪有您说的这么严重,我知道您是一心为了南省的老百姓着想,您心里装着大家,就是好官,至于决策,总要给人犯错纠错的机会吧,要不怎么说社会是螺旋式上升的,没什么事是一帆风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头儿,倒是成天得靠你这小丫头的劝解,才能恢复一点信心……”赵老师啼笑皆非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