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迟才回来,我们都等急了。”刘天天看着她咕嘟咕嘟地将凉茶全都喝光,嘴上虽然抱怨着,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
“可不是嘛,这仨孩子急得很,从下午开始就在不停念叨了,你再不回来,他们都准备上村口去接你了。”程招娣也一脸慈爱地笑道。
“今天回来的是比往常迟。”刘学习看了看天色,往常都是天刚一擦黑她就回来了,今晚的天却黑了有一阵了。
“在村口遇到刘阿连了,和他们这帮孩子扯了几句,耽搁了。”喝了凉茶,又洗了手脸,身上的暑气去了一大半,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回到家里能看到这么多真心关怀着她的人,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家就是这么一个温暖的存在。
“大姐,阿连下学期不读书了,你知道不?”刘阿连是刘向上的同班同学,两人常在一块儿玩耍。
“我刚才听他说了,他要去做学徒。”
“他就是要去李二狗家做学徒呢,他还答应以后给我编蝈蝈笼子。”刘向上非但不同情他,还一脸羡慕。
刘好好这才想起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刘向上就对做篾匠这件事充满了热情,她还拿编蝈蝈笼子的事情来诈过他。
篾匠手巧,三两下就能编出不少小玩具,对这些从小就缺少玩具的男孩子来说极具诱惑力,所以刘阿连对去做篾匠学徒这件事一点都不抵触。
“你这孩子懂什么,小小年纪去做学徒,不知道该受多少苦,学徒没有工钱拿,天天给师父一家干活,虽说管饭,可现在家家都难,哪里就能给他吃饱饭,穿暖衣?今后可有的他罪受了。”程招娣是个心软的人,最见不得别人受苦,不住地长吁短叹,“阿连这孩子也是命苦啊,前几天刚刚没了阿妈……”
“他阿妈没了?没听说啊。”刘好好吃了一惊,她知道刘阿连的母亲身体不好,可没想到说走就走了。
“就前几天的事儿,”刘天天抢着说,“他阿妈病了那么久,家里早就准备好了,也没大办,没声张,第二天就下葬了。”
连肚子都吃不饱的时候,没有人会去大操大办葬礼,他们家能够给刘阿连的阿妈备下薄木棺材,已经是尽了全家之力了,第二天就抬到山上埋了,她的死也没在生产队里掀起什么波浪,就连她的小儿子都是一脸平静,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他阿妈死了,他大哥又刚娶了老婆,这家就是他阿嫂在当,他阿嫂嫌他读书费钱,他年纪又小帮不上家里什么忙,养着他白吃饭,就撺掇着要把他送走,他阿爹禁不住儿子媳妇一通闹,就决定把他送去当学徒。”程招娣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