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朝怎么办,你不可能躲在帘子后面一辈子吧?哪有那样的皇上?”苏颢将她从黑暗中带出,暴露在阳光之下。
从前淡心只是怕热,现在的她却连光都害怕,阳光一晒在脸上,淡心便觉得整张脸都要毁灭了。慌忙摆手,“我不要,我不要见光,爹爹我求你了,不要让我看见光亮。”
苏颢本是铁了心要让她振作,可是看她如此模样又不忍心,只得让她重回黑暗之中躲起来。侧目,看着整座寝宫都被黑布笼罩,苏颢长长一叹,“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让我试一试。”齐国公走上前,苏颢满怀希望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却只是在淡心身旁坐下,两人一起蜷缩在黑暗之中。
“女皇陛下,可否容臣跟你说一个故事?”
只要不是将自己拉到光亮之下,说什么都可以,淡心点头,“镇国公请说。”
“从前有一处地势险恶的峡谷,涧底奔腾着湍急的水流,而所谓的桥则是几根横亘在悬崖峭壁间光秃秃的铁索。一行四人来到桥头,一个盲人、一个聋子,以及两个耳聪目明的正常人。四个人一个接一个抓住铁索,凌空行进。
“结果呢?”淡心瞪大眼眸,聋子尚可过桥,可是盲人什么也看不见,如何过去?
镇国公扬唇一笑:“盲人、聋子过了桥,一个耳聪目明的人也过了桥,另一个则跌下深渊丧了命。”
“难道耳聪目明的人还不如盲人、聋人吗?”淡心瞪大双眸,只觉得这个故事不可思议,盲人怎么可能比耳聪目明的人还要厉害?
“没错,他的弱点恰恰源于耳聪目明。盲人说:“我眼睛看不见,不知山高桥险,心平气和地攀索。”聋人说:“我耳朵听不见,不闻脚下咆哮怒吼,恐惧相对减少很多。”那个过了桥的耳聪目明的人则说:“我过我的桥,险峰与我何干?激流与我何干?只管注意落脚稳固就够了。”三人都过了桥,唯独一人过不去,女皇可知道他的问题在何处吗?”
黑暗中,淡心睁大一双眸瞳看着镇国公,多日来的黑暗已经让她习惯在黑暗中看待一切。如果缺点可以转化为优点,她的缺点是太过重情重义,只要涉及亲人她便失了分寸,可这样的缺点,在某种时候是不是能变成优点呢?
淡心喜上眉梢,“多谢镇国公的故事,朕明白了。”说着从地上起身,“可我还是不愿面对光亮,但没关系,我有办法。”淡心挥挥手,青儿见状凑上前。
青儿跑到梳妆台前,不一会儿的功夫,用手帕包了大把珍珠上前。
“女皇,用这个可以吗?”
淡心瞥了一眼大小不一的珍珠,点点头,“用线把它串起来,做成头冠给我戴上。”
“这个主意好。”苏颢看着那一大堆珍珠,仿佛明白了,上前和青儿一起,将珍珠串起来,“这样既可以让你能够去面对众臣,又能挡住众臣好奇的目光,若是有谁敢盯着你看,你就直接问他:可是喜欢朕的珍珠呀,送你一颗可好?”
“爹爹您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淡心噗嗤一笑,看着黑暗中站在自己身侧的三人,有姐妹如青儿,对她死心塌地,足以;有爹爹如苏颢,事事关怀,以她优先,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有左膀右臂如镇国公,武能镇压群臣,文能说故事开导她,真的是足够了。
曾经,她还有一个爱人夜凌旭,后来,她有一个知己慕裴,可如今,两人却都不在她身侧了。
自从上次她不肯治疗将夜凌旭赶走后,到今日足足五天五夜了,一点没看见他的身影。苏颢和镇国公离开后,淡心才轻声问道:“青儿,你最近有何云焕联系吗?”
“没有,他都消失好几日了,一点没露面。”青儿穿好了珍珠,系在头冠上给淡心戴上,“女皇真美。”
“胡说八道。”从前这句话或许还有几分可信,但是现在,淡心绝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说自己美了。
青儿吐吐舌头,忽然想起上次自己听见云焕对夜凌旭的话,“对了女皇,你可知道夜凌旭生病的事情啊?”
“生病?生什么病?”淡心傻眼,“我不知道呀。”
“要不,去看看?”青儿也担心云焕,两人一合计,淡心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又带上了面罩之后,终于悄悄出了皇宫。
来到夜凌旭下榻的宅子,青儿搂着淡心,纵身一跃便从墙头跳进了宅子里。一路走来,却连一个仆人都没见到。
“难不成两人已经离开齐国了?”
“嘘,女皇你看,那边有人。”
“云大人,我说过多少次了,皇上的咳血之症已经到了危险时期,不到万不得已,切不能让皇上激动。现在皇上命在旦夕,你说,要是皇上驾崩在这异国他乡,你我回去该如何解释?”
淡心目瞪口呆的看着云焕和太医,“驾,驾崩?谁,夜凌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