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已经说好的事情怎么可能有变故?他不相信整个律师事务所说没空就没空,这律师的态度和之前也完全不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李师没好气地接了,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气喘吁吁的声音。
“公司出问题了!”
“什么?”李师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瞪。
“资金链断了,之前几家融资的公司也突然反悔,财务部分报账也被举报……你这个逆子!你到底惹了谁!”
“我?”李师一脸懵然,咬牙开口:“我怎么可能……”
他突然一顿,想了又想,实在不明白惹到了谁,也不明白谁有这样的能力在这里动动手指便掀起浪潮。
“一看就知道有人冲着我们来了!婚礼上的事闹得这么大,别是这里出了问题吧?”
李师有些头疼,想到江家,但脑海中瞬间闪过刚才江希的脸,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可能是江家。江夕蓝现在在医院里,江希如果有这个能力对付他,是不可能人气吞声地求合作的。
到底是谁?
医院。
顾染的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下了车,关上车门,转身朝着手机里标出的病房号走去。
电梯上升时,她转头盯着镜子看了许久。
叮。
她转身,毅然出了门,走近病房时顿了顿脚步,才重新迈开步子走向了门边,敲响了门。
门内没有回应。
顾染侧了侧身子,透过透明的玻璃看见江夕蓝独自一人坐在病床上,面色冷淡而苍白,盯着半空中也不知是在看着什么,对敲门声毫无反应。
孩子大概是没了。
顾染抿唇,将门打开了。
“抱歉,不请自来。”她道。
江夕蓝缓缓抬眼,目光在顾染的身上扫过,冷笑一声道:“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顾染简单回答,关上了门,拉了凳子自己在旁边坐了。
江夕蓝的眼神突然变了变,惊觉此刻的顾染和前几天的顾染有些不一样了。上午在和这双眼睛对视的时候,里面还是清澈见底的,虽然也是情绪淡淡,但不至于这么……让人说不上来的冷静和平淡。
有些不一样了。
“看我?”江夕蓝笑了笑:“看我是怎么丢了自己的孩子,怎么瞎了眼,怎么自作聪明又自食其果的吗?”
“你倒是活得挺明白。”顾染勾了勾唇,将手里的袋子给拎了起来,“水果,吃吗?”
江夕蓝犹疑地看着她,随后摇头,“不吃。”
“没毒。”
“没胃口。”江夕蓝有些无力地朝着床头靠了靠,眼神瞟了顾染一眼,“你当初……”她起了个话头,又停住了,心里有些摇摆不定。
她不知道顾染今天的反应算是什么,是想起了某些场景,还是恢复了记忆?
“我当初怎么了?”顾染唇角带笑,依旧平静。
江夕蓝眯着眼睛将话说完:“你当初不是也有过接近流产的时候,应该也很绝望吧。”
顾染轻笑出声。
江夕蓝眼神一暗,低头看着被单上的手指,闭了闭眼。
“嗯。”耳边突然传来一句回答。
她猛地睁眼,和视线里的顾染平静对视了两秒,心里的震惊淡淡浮了出来,缓缓坐直了身子,手指也在被单边缩紧了,看了又看。
不是她多想,顾染这个反应,显然是承认了自己已经恢复记忆?
江夕蓝抿唇不语,心里的震惊越来越浓,强压着不在面上表现出来。
“我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我还是有自信成为一个好妈妈的。”江夕蓝重新松了劲,靠上了床头,“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当一个好妈妈,但是现在看来……我连当妈妈的资格都没有。”
“首先得是个人,然后才有其他的权利,不是吗?”顾染淡淡耸肩,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她本想看看流产后的江夕蓝是怎样的光景,但真的看见了,也不过如此。
“你想说因果报应?”江夕蓝追问。
顾染拉开门,声音淡到自己都听不见半分情绪,“一报一偿。”
江夕蓝听着这四个字,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双腿有些发软。
一报一偿……她曾经让一个孩子无法出世,她曾经让一个人在轮胎下含恨咽气,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开始应在自己的身上,这算不算是……一报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