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的地方距离丛林只有十几丈远,箭从他们身后的丛林射来,所以他们只能一边远离那里一边又向着两侧的丛林靠近,此时只有进入丛林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雨水打落在盔甲上噼啪作响,二人速度很快,分开后几个呼吸就举身藏进茂林。
雨过之后的空旷沼泽地上,似乎也只剩下五具尸体以及一片红色。
中年战士进入丛林后没有慌不择路而疲于奔命,他先是很快地看过四周一眼,然后又抽剑砍断一方几根藤茎,他沿着这个方向出去约有十几丈的距离,又回到原地,接着朝相反的方向逃遁。
站在此处看来,一方杂乱,看来便有人走过,而中年战士逃去的另一方,则很少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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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清楚出手之人的身份,甚至受到袭击都出乎他的意料,只不过他十分清楚对方能够在同一时间射杀五名战士,人数不少,而且那种令人称奇的精准箭法他从来没有见过,让人有一种难以反抗的绝望感觉。
这里一片沼泽与另一片沼泽之间通常隔着数里甚至数十里的丛林,丛林中视野急剧缩短,几乎没有固定的路线,对方想要围堵追杀他,就要有十倍百倍的人数。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他不停不歇地跑了五十多里,路过了两片沼泽地,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他不敢停下来,口中喘着粗气,双腿已经沉重无比,用剑开路,双手已经血肉模糊,整个人精疲力竭。
不仅如此,在压抑死亡的气氛笼罩下,若不是长年训练出来的坚韧意志,一般人根本坚持不到这里。
他数次跌倒在地,又强行拖着身体站了起来,挣扎着蹒跚向前。
这一次他起身只走出去了一步,一脚未曾踩实,却猛地停了下来,缓缓抬头,看到雨幕之后的高大树木枝干上,站着一道人影,绿色之中无比显眼。
被一身白色长袍包裹的人,背着一把黑色长弓,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两个黑色的眼眸。
战士握紧剑柄,此时心中那种未知的死亡恐惧却消失了,眼神中充满愤怒与杀气,盯着那人,带着指责与毫不畏惧的审判语气说道:“从古至今敢于背叛战神大人,都死在了战神剑下。”
树上的白袍人拉着藤蔓从三丈多高的树干上一跃而下,站在战士面前不远处,他的声音异常冷漠,似乎不悲不喜,说道:“背叛二字,似乎用来形容你们那位战神大人更为贴切。”
话落音停,只见他白袍一抖,便搭弓射箭,箭尖直指战士眉心,战士反应也极快,在白袍人取弓搭剑的时候就拔剑冲向了他,二人之间本不足两丈距离,以战士的速度,此时白袍人已在他一丈之内。
白袍人长弓拉满,怡然不惧,电光火石之间黑色箭矢脱手而出,同时听得铮然一声脆响,战士身躯就像受到千斤之力的重击,剧震之后在空中翻转。
白袍人一箭即中,紧接着又搭弓射箭,箭羽破空之声霎时响起。
在之前的沼泽水地,中年战士就已经吃了暗箭的亏,自己直接折损五人,那时他便清楚对手箭法奇准,难以对付,故不作反抗而是直接逃跑。
纵是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他也没有料到此人能够在短短两丈之内凭借弓箭逼退自己,这恐怕也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殿骑士可以做到,想到此处,经验丰富的中年战士已然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他看到白袍人手中弓松箭出,极浓郁的危险感觉让他全身热血上涌,喉间一声低吼,双脚甫一落地便转身向前,手中精铁铸成的阔剑向前挥斩,发出“呼呼”破空的声音。
接着便听到嘭然一声,战士向后倒飞撞在树干上。
此时看他,左右肩胛处两支黑箭从前向后穿透,将他牢牢地钉在粗壮的树干上,他手中的阔剑业已不见,双手也颤抖不止,抓着两支黑箭想要拔出来,可是他越用力,双肩的痛感就越强烈,而黑箭则像长在树上一般难以撼动。
中年战士一番惊惧的难以置信之后,双肩钻心的疼痛以及冰冷蚀骨的雨水让他反应过来,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似乎想要看透面具之后是怎样一张面容,同时口中有些无力地问道:“胆敢说出你的名号,直面战神的荣光?”
“自由伟大的先民从来不怕无耻的背叛者。”
白袍人从一开始就十分沉着冷静,但是在说这句话时却带着一丝莫名愤怒的波动,此刻朝着战士走去,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匕首,一边又说道:“臣服或者死亡。”
战士向后一躺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语气中不知是愤怒还是敬畏,说道:“忠诚即信仰。”
白袍人伸手取掉战士的头盔,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匕首划过,血液涌出,将战士的头颅提在手中,白袍上也溅满了鲜红的血液,雨水浸湿之后向四周晕开。
他口中兀自重复着战士适才的话。
这时在他周围巨树高大的树干上,站满了一个个白色的身影,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切,在这些身影背后白色的长袍上,都绘着一只碗口大小的眼睛。
墨一般黑色的睫毛如同恶魔的触手,血一样绯色的瞳孔就像恶念的深渊。
雨依旧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