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满天,朔风如刀!
县城之内,尽管寒风刺骨,街道上的行人却从未少过,东街那头,走着一名奇怪的男子,他的右手躲在长长的衣袖之中,只有四个指头的左手牵着马缰,马背上坐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宛若仙子下凡,犹如贵妃出浴,那个女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更让人觉得她有几分冷峻。
牵马的男子已是面无表情,他的右眼带着眼罩,好像是瞎了。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街边的小贩十分卖力的吆喝,只为卖出一清早辛苦做的包子馒头!
牵马的男子忽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问道:“饿吗?”
马上的女人似乎没有听见,并不说话。
男子并不生气,只走到卖包子的小贩面前,冷声道:“给我来五个包子!”
小贩点头哈腰的接过几个铜板,道:“唉,好嘞!大爷你要什么馅儿的?”
男子看了马背上的女人一眼,道:“肉馅!”
这小贩也是个有眼力的人,但见这男人独眼、断指、还有个很不和谐的女人,可见这人可是不好惹的主,当下只管尽快包好那几个包子,递给男人,只盼望这人早些离开。
寒风瑟瑟作响,男人接过包子,却并未急着离开,他斜着耳目,但闻不远之处的房屋之上有道人影飞步踏瓦而过之声,这路“飞鸿踏雪”的轻功身法着实了得,但见那人气行周身,罡气护体,移随己意,如影似风。
然而那男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但闻其声,随手便将刚买的几个包子朝那道身影打去。那诡异的身影并不躲闪,只见寒光一闪,几道剑影惊鸿,雯然间,已将那五个包子凭空斩成粉末,人的身形还未落地,剑已还鞘。只见来人一袭白袍,剑目眉星,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衣侠客,于钦。
“亦惊鸿在哪?”于钦淡然问道。
那男人正是风无情,只因风无情将亦惊鸿打下了山崖,导致于钦等人找不到亦惊鸿,之前的计划也就只能作罢,所以于钦只能找到风无情身上了。
风无情慢慢回过头来,眼神之中满是不屑,道:“已经被我杀了!”
于钦没有看他,风无情也没有看他,他二人都有一个合适剑客,都有那份剑客独有的孤傲。
于钦不将风无情看在眼里,风无情也不将于钦放在眼里。
风无情身上穿着套青布衣服,本来很新,但昨夜之后已满是泥污、汗垢、膝头也已被磨破。
他身上也很脏,头发更乱。
但他还远远站在那里,于钦都能感觉到一般逼人的杀气!
他整个人看来就如同那柄负在他背上的剑。
一柄没有鞘的剑!只用那一块破布紧紧包裹起来,却也遮不住剑本身的光芒!
风无情已经变了,自从与长空无忌一战,他已经渴望成为一个最强的剑客,只有这样,才能显现出他那种剽悍、冷酷、咄咄逼人的野性!
一种沉静的野性!奇特的野性!
于钦居然很快恢复了镇定,笑道:“原来是风无情,久违久违。”
风无情冷冷的瞧着他。
于钦道:“兄台竟然还活到现在,真叫于某佩服。”
风无情还是冷冷的瞧着,他的眼睛明亮、锐利,如同那种剑锋般的光芒。
那和于钦死灰色的眼睛正是种极强烈的对比。
风无情冷冷道:“我为什么不能活到现在?我不仅现在还活着,我以后也会活着!”
于钦的眼睛看向风无情。
风无情也瞧着他。
两人的目光相遇,就宛如一柄剑刺上了冰冷的灰暗的千年岩石。
谁也猜不出是剑锋锐利?还是岩石坚硬!
两人虽然都没有在说话,但两人的目光间却似已冲击出一串火花!
风无情的目光似也被于钦所吸引,也始终没有移动过。
过了很久,于钦冷冷道:“我来,只有一个原因,杀你!”
话音刚落,于钦立刻接着道:“我要杀的人,到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的!”
风无情并不答话,只道:“我见过很多狂妄的人,他们都死了!”言罢,风无情的目光这才移向于钦的剑。
于钦的目光也几乎在同一刹那间移向风无情背上插着的剑。
这也许是世上最相同的两柄剑!
这两柄剑既不是神兵利器,也不是名匠所铸。
这两柄剑虽然锋利,但太薄,太脆!都很容易被折断。
剑虽相同,两人执剑的方法却不同。
于钦的剑插在腰中央,剑柄是向右的。
风无情的剑却负在背上,剑柄向左。
这两柄剑之间,似乎也有种别人无法了解的奇特吸引力!
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到对方的剑,就一步步向对方走过去,但目光还是始终未离开对方的剑!
等到两人之间相距仅有五尺时,两人突然一起停住了脚步!
然后,两人就像钉子般被钉在地上。
于钦穿的是件很短的白衫,衫角只能掩及膝盖,袖口是紧束着的,手指细而长,但骨里凸出,显得很有力!
风无情的衣杉更短,袖口几乎已被完全撕了下来,手背也很细,很长,但却很粗糙,宛如砂石。
两人都不修边幅,指甲却都很短。
而入都不愿存有任何东西妨碍他们出于拔剑。
这也许是世上最相像的两个人!
现在两人终于相遇了。
只有在两人站在一起时,你仔细观查,才能发觉这两人外貌虽相似,但在基本上,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
于钦的脸上,就像是带着个面具,永远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风无情的脸虽也是沉静的,冷酷的,但目光随时都可能像火焰般燃烧起来,就算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烧毁也在所不惜。
而于钦的整个人却已是一堆死灰。
也许他生命还未开始时,已被烧成了死灰。
风无情可以忍耐,可以等,但却绝不能忍受任何人的委曲。
于钦可以为一句话杀人,甚至为了某一种眼色杀人,但到了必要时,却可以忍受任何委曲。
这两人都很奇特,很可怕。
谁也猜不适上天为什么要造出这么两个人,又偏偏要他们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