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他那慑人的气势已然收敛,王扬又开口道:“大人,我王家虽然因为宫里的关系在地方上颇有些势力,但我们也是知道轻重的,断然不敢做出这等可能抄家灭族的事情来,还望大人明鉴。”
缓缓地呼出口气,陆缜终于接受了这一点:“王五爷说的是,倒是本官有些操之过急了。现在想来,一切确实是因为一个误会,说不定,这不过是那些贼人为了给自己开脱,随意攀咬的王家。毕竟王家在大同府一地声名在外,他们觉着拉上了你们,本官就不敢对他们如何了。”
“嗯?”王扬又是一愣,对方怎么连王承的事情都不提了?随即,他便明白过来,既然不能借此事对王家穷追猛打,那拿下一个王家下人对陆缜来说确也没什么用处,那只会跟王家结下冤仇。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连这事都不提,只当自己完全没听到刚才王扬的那番说辞呢。
这个年轻人果然有些头脑,怪不得能在朝中闹出这么大的名头来。在心下感叹了一句后,王扬才忙奉承了一句:“大人英明。果然这些贼人的歹毒心思是瞒不过您的。”
如此一说,算是把这桩事情给揭过去了。在也让王扬得以放松下来,打算再说几句闲话,然后便告辞回去。就这结果来看,自己跑这一趟还是颇为成功的,至少免除了不少的麻烦。
但陆缜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位王家五老爷,所以他很快又把话锋一转:“敢问五爷,你王家的子侄中可有个叫王趵的么?”
听到这个名字,王扬的心突地就是一跳,脸色也微微有些变化。好在他反应够快,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老实回道:“不瞒大人说,那王趵正是犬子。”
“哦?”陆缜脸上顿时再次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来,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呀。他这笑容落到王扬眼里,让其又是一阵不安,试探着问道:“可是他又闯下了什么祸事么?犬子确实有些顽劣……”
“以王家在城里耳目之灵便,应该不会不知道昨日发生在城里的一桩大事吧?”陆缜却反问了一句。
“大人是指……”王扬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发生在西城的灭门案子?”虽然不是地方官,但城里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王家人,像黄四一家被人残忍杀害这样的恶性案件,他们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不过对这起案子,王家上下是不怎么当回事的。毕竟在他们想来,此案与自己没有半点关联,即便拿不到凶手,也是州衙那些官员的责任。可没想到,才一天工夫,事情就发生了让人措手不及的转变。听陆缜这话里的意思,似乎王趵是牵涉进这起案子中去了。
这让王扬又是一阵紧张。他虽然有钱有势,但却有一样不是太顺遂,那就是子嗣艰难,这都四十三岁了,也就王趵一个儿子。所以平日里对这个独子自然是百般疼爱,从而将他惯成了如今小霸王一般的脾气与作风。
要是如此严重的案子真是自己那儿子做下的……王扬都不敢往下想了,只是本能地望向陆缜,语气比刚才可要软弱得多了:“陆大人,这事会不会查错了,我那不肖子虽然顽劣,却不至于干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来吧?”
“这可说不准。”陆缜看着对方有些慌乱的模样,慢悠悠地道:“既然有人胆大到敢勾结马贼打官府粮食的主意,就难保其他人不敢杀人。王五爷,你说这话可有些道理么?”
“我……”王趵神色一阵纠结,想要否认,又不知该怎么说起才好,只得僵在了那里。
而陆缜,倒还算讲理,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其实这事到底真相如何,只要查上一查总能有个结果的。要是并非他所为,即便来了我州衙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王五爷,你以为呢?”
“大人的意思,是要将犬子拿来衙门问话?”
“不错。他毕竟是涉案之人,衙门自然是要问他一些相关之事的。谁叫他在案发前不久曾与死者起过争执呢?”陆缜用不容商议的口吻说出了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