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定邦吃力的挥动大刀,又劈翻一个党项人,高声呼喊道:“走,绕道南门!”
剩余的宋军想要走,谈何容易,野利荣见关定邦要带队逃跑,哪里肯放?带着自己的队伍死命在身后追杀。追了没多远,却被人拉住马头,野利荣回头就要大骂,看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不要命了敢来拉自己的马,可是一扭头却看到李继迁那种略显苍白的脸,急忙把那句骂人的话噎回到肚子里。
“走,这一仗打不赢了,必须得走!”
李继迁脸色板的就像是一块铁板。
野利荣用力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喝道:“我不走!”
这些天来一直憋在野利荣肚子里的火气终于一次性的发作出来了:“从那个谢慕华来了西北,咱们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仗,就没有打赢过几场,这一次好不容易看着固州有望打下来了,可是又打不赢了!谢慕华那厮有三个脑袋还是八条胳膊?我就不信这个邪!要走,你走,我今天就把命拼在这里算了,反正我是死也不走了!”
李继迁愤愤的叫道:“现在是什么关头?你还在说这种话,是不是要把野利氏的精英都送在这里?今天这一仗,是天不让我们赢,与人无关。现在赶紧回去,找个地方重整兵马,来日再和谢慕华打过,只要人还在,还怕以后没有仗打么?”
野利荣火冒三丈,摔开李继迁的手,一提马缰,那马儿“稀溜溜”长啼一声,前蹄高高抬起,鼻子里重重的喷着气。野利荣振臂高呼:“野利氏的好男儿,愿意留下来跟我一起死的,就过来!”
野利氏的族规极严,野利荣既然不走,那些部族战士绝对不会走,缓缓的,渐渐的,一队队野利氏的战士列在野利荣的身侧,默默的擦去刀枪上的血迹,等候着和追赶出来的宋军决一死战。
“你是不是疯了?”
李继迁狠狠的抽了野利荣一记耳光,啪的一声,在暴风雨中也听得清清楚楚,野利荣黝黑的脸庞上立时鼓起一个高高的巴掌印:“你是要跟宋人拼命吗?党项人得多少个换一个,才能够本?”
野利荣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却咬着牙没有做声,紧握着兵刃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生生发白。李继迁心头火起,却知道这个时候,憋了太久的野利荣,一旦爆发出来,除非自己把他立斩在此地,不然的话,这个已经死心眼的人是决计不会离开的。而且,如果自己杀死了他,那剩下的野利氏的战士是不是还听自己的号令就不得而知了。
“你……”
李继迁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双手往下一压,示意大家噤声,微微侧过头去,仔细听着远处的声音,这才问道:“你可听见了没有?”
野利荣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李继迁要是逼他走,就马上带队重回城里和宋军作战,战死算了。忽然听到李继迁冒出这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不禁愕然。仔细的听了听,摇了摇大脑袋:“没有听见!”
李继迁脸上渐渐露出喜色:“你再仔细听听!”
野利荣正要说没有听见,忽然似乎听到一声沉闷不已的声音,像是惊雷,可是又怎么可能是声音这么小的惊雷?便诧异的看着李继迁:“那是什么?”
“有人攻城!”
李继迁哈哈大笑起来:“天不绝我,哈哈哈哈,有人攻城来了!”
果然不出李继迁所料,的确是有人攻城,当第一个巨大的石块砸在固州脆弱的城墙上的时候,谢慕华也同时得到了消息。暴雨的黄昏,居然有人攻城……这,是要跟自己拼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