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就这样在新诚伯府住了下来。
按照这时的风俗习惯, 高飞这样做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哪有成亲前住到小舅子家去的?当然了, 也许草原上的习俗和京城不同,但既然高飞如今待在京城里,他就要守京城里的规矩。所以, 如果高飞家庭完整、一生顺遂,别管他母族的风俗是怎样的,沈怡肯定早就拿着扫帚把他打出去了, 绝对不许他这样胡闹。但因为高飞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坎坷, 族人全都死光了,沈怡就狠不下心来扮黑脸了。
考虑到高飞的特殊情况,在成亲这件事上,高飞如果想按他母族的风俗走,沈家绝不会反对。再说, 马上就要过年了。若沈怡执意不管高飞,高飞就要孑然一身在驿馆中过年, 这不是叫他难受么?
光沈家人不反对还没有用, 沈家人还把这话传了出去,好叫别人都知道高飞住到新诚伯府并没有什么不妥。这话是必须要传的。沈巧娘这一次是二嫁, 若不把舆论处理好,人们见高飞在成亲前就上赶着住到了新诚伯府, 无论是说高飞拍沈家马屁, 还是说沈巧娘和高飞暗通款曲, 这话都很不好听。
只有说沈家是为了尊重高飞母族的习俗, 人们才不会说三道四。如高飞这样为族人告了御状的义士,沈家尊重他母族的习俗,这只能证明沈家通情达理。谁敢说坏话,怕是要烂了舌根,烂了心肠。
但这么一来,高飞母族的事情不免再一次被提起,高飞案也再一次被很多人想起。
所以,二皇子心里是非常不爽的。
整个成家都已经为高飞的母族陪葬了,他不得不闭府装了好久的鹌鹑。如今,在他重获父皇的重视之际,本以为高飞案已经彻底过去了,结果高飞就回京述职了,不仅述职,还因为亲事要在京城里停留几个月。只要高飞在京一日,高飞母族的事被旧事重提,二皇子就是别人眼中的笑话。二皇子在外行走时,被兄弟们轮番讽刺了一通。当着众人的面,二皇子只能大义灭亲地悲痛地说,这事是成家做错了。背过身,谁知道二皇子是怎么想的?谁知道他是不是把高飞连带着新诚伯府都恨得牙根痒?
但二皇子对外塑造了一个谦和有礼、深明大义的形象,他不可能在明面上对高飞做什么。
高飞根本不在意二皇子怎么想。他住到新诚伯府后,就撸起袖子忙碌了起来,先是怂恿沈怡去沈家把妮儿接过来住,又兴致高昂地改进了府内的安保情况。沈怡本来觉得自己家的安保已经做得不错了,结果在前两天的晚上,巡夜的护卫愣是没有拦住高飞,让高飞长驱直入摸到了沈巧娘住的院子。虽说这证明了高飞确实有些本事吧,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证明了新诚伯府的安保工作做得不行。
高飞把战场上的那一套拿来用了,府内的仆从们都要被重新筛选一遍,然后护卫的排班也全部推翻重来。他闲着没事时,还会把护卫拎到空旷地去练上几手。一时间,府内的跌打药膏储存量告急。
按照高飞的排班,护卫还缺了一些人。边静玉从边家的世仆里挑了些人,把人数补齐了。
外头新雇的人自然不如家中的世仆可靠。然而沈家底蕴浅,没有什么世仆,因此他们只能从边家选人。安平伯府犯不着去拿捏边静玉和沈怡这个小家庭,就连人带卖身契全都送到了边静玉的手上。
此时的夫妻多相敬如宾,你敬我一分,我还你一分,这就是夫妻和谐了。哪怕有夫妻关系好者如柳佳慧和边嘉玉,柳佳慧不会把手伸到边嘉玉的随行小厮身上去,边嘉玉也不会干涉柳佳慧身边的侍女调动。如边静玉这样的,把新诚伯府的下人几乎都换成了边家的世仆,如果家里的另一个主人不是沈怡,那人或许会以为边静玉是想要架空自己吧。但沈怡却不会这样想,他们之间有着绝对的信任。
正如当初边静玉在成亲时跟着沈怡住到了新诚伯府,他也不怕别人把他说成是沈怡的附庸。
在高飞的帮助下,本来就还算治家有方的新诚伯府更是被围得像铁桶一样了。探子依旧是有的。有一天吃饭时,边静玉忽然说:“马棚里有个叫许福的,留着别动了,我怀疑那是皇子派来的探子。”
高飞点了点头,说:“我瞧着他确实有几分不对,就让他负责清理马粪了。”
把皇上的探子赶去清理马粪?当然没问题了。因为,他们本应该都是不知道那位探子的身份的。皇上在伯府里安插探子,倒不是说他怀疑边静玉和沈怡了,只是重臣的府里肯定都有这样的探子吧。
边静玉好奇地问:“高大哥是如何判断出许福不对劲的?”
高飞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
边静玉和沈怡正要洗耳恭听时,高飞说出了两个字:“直觉。”
边静玉:“……”
沈怡:“……”
很好,直觉系的生物惹不起啊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