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只是惴惴地点头承诺,容贵妃想了想,便放低了语调,温和地劝慰他。
“皇儿,你能被册立为太子,沈大人功不可没。皇儿以后还是要多听沈大人的话语才是。母妃已经让沈大人严管东宫诸事,以后皇儿要做什么之前,定当要和沈大人商量是否可行。皇儿,你要紧记,你现在还只是太子,还不是皇上,所以一定要仰仗他人,绝对不可肆意妄为。”
听了容贵妃的话语,太子点头答应了,但是心里却极为震动,母妃这么说,是不是以后本太子做事情都要和东宫属官商量,都要向太子詹事汇报?
他想起了高观、李进等人之所以被仗杀,也是因为沈华善、邱盛年向母妃说了鞠场的事情。在猜忌和惊疑之下,他认为沈华善和邱盛年这两个人虽然是东宫属官,却可以随意处置他身边的人!
就这么一件小事,东宫就有那么多人头落地,翻手云覆手雨,这些人太可怕了!这些重臣太可怕!
不得不说,这个十六岁的太子,完全想错了方向,他的心思走向了一个极端。
这个少年人在被册立为太子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一直养在深宫里,长于妇人手,在他前面,有德太子,还有几个年长的皇子。如果不是得天之幸,太子之位,按说怎么也轮不到他的。
储君之道,谋断之心,是他这一两年才隐隐接触到的,在这之前,他接触的、学习的都只是普通皇子应该掌握的东西,而且是一个普通的闲散皇子应该学到的东西。
如果他一直是个普通皇子,这也没有什么,但是,随着德太子病薨,几个年长的皇子相继出事,就轮到他为太子了,时间一久,问题就来了。
在这之前,他基本就没有接触过朝局政事,因而,也从未了解到朝局的波谲云诡,也不知道就算做了太子,更要步步唯艰,更加不知道前面会有这么多圈套等着,就等着他入局进套!
他对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充分的认识,之前也没有人教过他这些。
能够成为太子,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感到狂喜欢欣的,就像正饿的时候,有人给他送来一桌上好的饭菜。
可是随着詹事府的建立,沈华善、邱盛年等人的规劝,他忽然觉得,原来太子是这样尴尬和不自由,感觉就是要吃上这一桌好饭菜,就要往东跑几百米,在再往西做几十掌压似的,这个感觉糟透了!
身份转变了,但是他的想法没有转变。他本质思想上,还是一个普通皇子,而不是太子,这,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什么时候才能随心所欲呢?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不受限制呢?若有一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再没有人反对,那该多好啊!
年轻的太子这样懵懂地想着,野心渐渐膨胀,对帝位的欲望越发炽烈。因为他觉得,只有登上帝位,才能随心所欲,还要有自己的势力,要听自己话的,这样,做皇帝才有意思。
独夫之心,在这个时候萌芽。这个年轻的太子,经历了当初春熙宫对沈家的忌惮,又经历了内侍背叛对他人的猜疑,又经受了詹事府规劝的种种拘束,心里已经有了独裁的想法。
此刻,太子詹事府的官员并未察觉到他们追随、辅助的太子,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本来,若是按照沈华善和沈宁的谨慎,必定能够发现太子那种隐约的心思的。却没有想到,接下来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事,席卷了沈华善和沈家所有人的精力,使得他们无暇顾及太子的心思!
以致,对太子一疏忽,就成了多年之恨。
ps:
二更!太子这种心思的递进转变,也是很正常的。我始终认为,山鸡变成凤凰,还是山鸡。能够适应身份转变的,都是强人。我写的上官景安,恰恰不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