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格惧意渐去,仍想:“此人回去之后,若胡乱叫嚷,说我害他之事,终究麻烦不小。我纵然能蒙混过关,却仍需唠唠叨叨的解释半天。况且此人也已觉醒,他是我仇敌,趁他眼下功夫差劲,仍不能留下活口。”
心意已决,木格拔出师传宝剑,左手指着形骸,眯眼冷笑,骤然暴起,长剑刺向形骸胸口。
形骸手在海中一摸,手中现出一雪白锐器,似是象牙,又像是长长的尖锥。木格心想:“这东西哪儿来的?”不管不顾,手上仍发力疾刺。
形骸横过那尖锥,朝长剑格去,木格立刻变招,从直刺变为上撩,这一招变化极快,已非人力所能。但形骸左手在长剑上一捏,止住长剑之势,皮肤割裂,顷刻间血染剑刃。
木格笑道:“白痴,拿手掌抓我的宝剑,你这手已经废了。”说话间用力朝前一冲,想顺势将形骸手掌切下,岂料长剑沙沙作响,霎时变锈,几个心跳之间,长剑已被腐蚀得干干净净,丁点不剩。
木格似在做噩梦,道:“怎么了?我的剑怎么了?”
形骸身上火焰化作圆环,光芒急速圈转,他手持尖锥,一锥刺来,木格使一招“横扫千军”,身上泥石滚滚,守备当真严密,一时无畏利刃。形骸连刺数下,皆被木格挡开。
木格想:“此人纵然觉醒,但武艺生疏,仍不是我对手。”心下一喜,一招“龙腾虎跃”,从空中一拳打出,拳力锐不可当。喀地一声,形骸中招,人远远摔入海中。
木格狂吼一声,心血激荡,大喊:“给我从海里滚出来!”话音刚落,海浪掀起,浪中白光闪闪,看不真切,木格霎时浑身剧痛,手在身上一抹,各处皆是鲜血。
木格头皮发麻,害怕起来,拔腿往岸上跑,但脚踝一痛,又被白光刺穿,他就地一滚,呛了几口水,双腿不听使唤了。
他心里大叫:“有鬼!有鬼!”回头一看,更是惊惧万分:只见形骸浮在水面,数十根长长的骨头穿过他肌肤,似活物般缓缓活动,此时正往回缩。
木格颤声问:“你...这是什么妖法?”
形骸低吟:“放浪形骸功。”这话并非说给木格听,倒像是他自顾自的祈祷。
木格权衡轻重,知道逃不掉了,急忙开动脑筋,从喉咙里挤出一笑,道:“师弟,师兄我...知错了,哈哈,你听我讲,咱们是同门的好哥们儿,又是一同觉醒的英雄好汉。正是英雄惜英雄。若不是我,你....怎能练成龙火功?更练成这出神入化的...形骸功?我虽然有错,功劳也是不小。”
形骸手在流血,他举起手,血液滴入海里,仿佛一条鳝鱼,游入木格的血,两者混在一起,木格察觉到那血顺着血流,朝自己而来,霎时消失不见。他厉声叫了一声,感到体内似有活物四处钻动。他痛的要命,杀猪般大叫大嚷,那活物钻入他咽喉,于是木格只能呜呜发声。
他想说:“我把息香让给你,我再不敢与你争了。我今后奉你为老大,从此对你忠心耿耿,像孝敬老爹一般。”
木格的心思形骸都知道,但形骸都不屑一顾。活血在木格体内流转一圈,格格几声,木格的骨头完整的穿透肌肉皮肤,粉碎五官,甩脱脏器,剥离躯壳,直立起来。
海里的鱼欢腾的涌上,咬去木格残躯,一片片肉从那滩血肉中分离,形骸看了看那骨头,心想:“真是恶心。”
骨头立即散架。
形骸身上火光消失,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他先前冷酷无情,视杀人有如儿戏,此时却心慌意乱,因恐惧而脑中空白。
他一生逃避的噩梦终于吞没了他,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人了。
你在想什么?木格杀了你,你难道不应该复仇?
可我并没有死,我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木格把你推入死亡,你凭借龙火功觉醒捡回一条命,但你不再是你了,木格害了你,他死有余辜。
我不再是我?那我是什么?
你是形骸。
形骸低声哀鸣,双目圆睁,理智涌上心头,他想:“我不要!我是行海!孟行海!我....要离开这儿,我得回去,回客栈,回襄离山,回到道观,回到爹娘身边去。”
你师父不是你师父,你爹娘更不是你爹娘。你早就知道了,你师父任由你挨揍,任由你被欺负。你的爹娘?你是个杂种,他们迫于孟家族规,无奈才收养你。
形骸一跃而起,喊道:“他们养育了我,对我好得很。”
但你现在是怪物了,你杀了人,怎能回去?他们一看见木格死状,便知道绝非凡人所为,而是妖怪下的手,立刻会有纯火寺的高手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