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寒只是搭了个步障,临时在其中歇脚。可是魏国公府干脆就在树荫下搭了大大小小十来座帐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魏明雨身份特殊,就在最中间最大的那座帐篷中休息。
两个丫环带着云微寒来到帐篷前,很快魏明雨就亲自出来迎接了,这让云微寒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三小姐怎么亲自出来了,这外边暑气正重,可不要热着了。”
魏明雨上前挽着云微寒的胳膊,十分亲热地把她拉了进去。这种前所未有的热情让云微寒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帐篷搭在树林中树荫最浓密的地方,角落里又放了一个大大的冰山,进来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暑意。
魏明雨拉着云微寒在帐篷中席地而坐,抬头示意两个丫环出去。
两个丫环低头退了出去,百年和万寿却还是低着头立在原地。云微寒看了看魏明雨,才开口道:“你们在外边等我。”
听了云微寒的话,百年和万寿双双应了一声“是”,才静静退了出去。
魏明雨看着她们走出了门外,亲自提起边上的凉茶给云微寒倒了一杯,双手捧着递给了云微寒。
云微寒睁大眼睛,双手接过茶盏道:“三小姐此是何意?这样岂不是让我坐卧难安?还请三小姐释疑。”
魏明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是……我想向郡主道谢和致歉。”
云微寒不解地问道:“却是为何?”
魏明雨轻声说道:“那日仲夏节之事,虽然我当时知道郡主的行为没有错,但是心中始终有些芥蒂。总觉得如果郡主提前告知于我,就不会让我的两个丫环死的死、伤的伤,让我自己也受了一场惊吓。”
“后来……有人……问我道,如果当日郡主不曾前去,那皇家别苑将是何等情景?”她低着头摆弄这腰间的一块玉佩,非常羞愧地说道:“我这才想明白,郡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对所有参加仲夏节的人都有救命之恩。可是我不但没有感激郡主,反而还心存怨怼,实在是令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魏明雨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微寒:“这些天我一直想登门拜访,将心中的感激和歉意当面告诉郡主,却总是没有机会。今天知道郡主也在队伍中,所以我才冒昧让人请郡主过来,就是为了当
面告诉郡主:感谢郡主当日的救命之恩,请郡主原谅我那日心胸狭窄之错。”
说着,她端起面前矮桌上的茶杯,向着云微寒举了起来:“以茶代酒,魏明雨先干为敬。”说完,她一仰头就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
云微寒听了她这一番话,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三小姐真是严于律己,德行可嘉。”她也举起自己手中的茶杯说道,“不敢当三小姐的感激和歉意,不过我云微寒也愿意陪三小姐喝这一杯‘酒’。”
看着云微寒也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凉茶,魏明雨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魏明雨似乎是摆脱了心中的大石,恢复了以前和云微寒相处时的爽朗自在,对那日云微寒表现出来的身手大加赞赏。
“郡主什么时候指点指点我,我也想学会武艺,再也不怕遇到什么宵小之徒。”魏明雨十分向往地说道。“我这纯粹是为了自保才学的,嬷嬷们早就看我习武不顺眼了。天天说我习武之后,皮肤黑了、手粗糙了、身上都变硬了,没有女孩子家的柔美。三小姐是贵人身份,哪里用得着学这种小技?”云微寒看着
魏明雨被精心保养的皮肤、头发、牙齿、手指,微笑着摇头拒绝。
“有吗?”魏明雨紧张地拉着云微寒的手,看见她的手上真的有一些薄薄的茧子,不由惊道,“那可怎么办,定南王知不知道?”
云微寒笑道:“他知道又如何?如果他因为我脸黑了、皮肤粗了就嫌弃我,这样的夫君要来做什么?”魏明雨眨了眨眼睛,点点头道:“郡主说的有道理。”她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是我们家是不会让我像你这样的,他们现在都把我当一个陶瓷人对待,生怕我磕破了摔碎了。好像生怕我万一有个什么不足让…
…他发现了把我退回去一样。”
“把你退回哪里去?”
帐篷帘子一掀,一个人影低头钻了进来,笑吟吟地问道。
“啊……”魏明雨没防着她刚说这个人,这个人就来了,偏偏偶尔发了一句牢骚就被他听见,不由地双颊绯红,两眼游移不定,不敢看向来人。
云微寒听出来是永兴帝的声音,连忙起身行礼道:“参见陛下。”
永兴帝穿着一身很普通的侍卫服,就像是京城中最常见的世家少年一般,浓浓的眉毛微微一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整个人都阳光闪闪。“不要多礼,我都穿着这身衣服了,你们就别跟我那么拘束了。”永兴帝甩了甩衣袖,直接走到一旁盘腿而坐,“来,三小姐把你家的凉茶也给我倒一杯,我以前在西北总是听母亲说外祖父家里的凉茶多么好
喝,大夏天喝一盏是莫大的享受,今天也让我尝尝。”
魏明雨红着脸坐了下来,给永兴帝拿了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了凉茶,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这些下人是不是都找地方乘凉去了,连……你过来都没有人通报一声,回头真该好好处罚他们了。”魏明雨低声说道。“是我不让她们禀报的,三小姐可不要怪罪她们。”永兴帝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凉茶,口中赞道,“果然是舒畅之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