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云微寒的一声带着笑意的问话,小树林周围亮起了无数火把,穿着盔甲的凌玄翼大步走了过来。他一手将长枪随意插在地上,自有身后的亲兵上前去将长枪抬走。
在火把的照耀下,这片小小的树林里亮如白昼,方即悔手中紧握着两把短戟,面色灰败,早已没有了那天在坞堡中的成熟魅力。
凌玄翼没有理他,而是对着树上的云微寒说道:“又爬那么高,快点下来。”
云微寒笑嘻嘻道:“方大当家的人多些,我只好让他们够不着了。”
凌玄翼无奈地说道:“方大当家还等着向你赔罪呢,你不要让人家等得太久了。”
云微寒刚要说话,方即悔已经怒吼一声,将手中的两支短戟当成暗器向着凌玄翼投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十步,短戟带着风声呼啸而至,一前一后直射向凌玄翼的面门。
就在同时,方即悔飞速地从背后又抽出两把短戟,用尽全力向着树上的云微寒掷去。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知道以凌玄翼的身手,躲过他这两支短戟并不难,但是他的未婚妻却未必。虽然这女子的轻功身法确实很好,飘逸洒脱、神出鬼没,但是在这个胜利关头,她放松了警惕的条件下
,正是偷袭她的好时机。
他的三千兄弟今天几乎全军覆没,正如这女子所说,青州盗从此在这世间消失。此情此恨,如何忍得!他反正就要死了,临死前就拉着凌三郎的心上人一起死,让这凌三郎也尝尝抱憾终身的感受。
凌玄翼确实轻松躲过了射向他面门的两支短戟,而且还伸手抓住了两支短戟的尾部,将它们轻轻敲击,口中说道:“好东西。”这短戟的材质和铸造工艺水准都不错,拿到海州城也说不定能卖点钱。
海州城靠海,物资丰富,但是金属矿藏却不多,这样精美的武器,应该也有人看的中。
方即悔目光盯着自己射向树上的两支短戟,眼角余光却在观察着凌玄翼的举动。看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未婚妻,不由心底下沉,感觉不妙。
果然,站在树上的蓝色身影一点惊惶的模样都没有,她甚至来得及在随着夜风飘动的枝头上姿势美妙地向后一个空翻,树枝因为她的动作猛地一荡,正好将两支飞速射来的短戟躲了过去。
女子纤细高挑的身影重新站在细细的树枝上,竟然仿佛没有重量一样。脚下的树枝不停地上下起伏,而她就像是一片树叶,随着树枝的起伏上下飘动。
方即悔虽然背上还有两支短戟,但是却没有了拿下来比划的兴趣。他的眼睛盯在云微寒踩在树枝上的那双绣着金线、缀着明珠的华丽短靴上,轻轻叹了口气,发出了似哭似笑的声音:“方即悔纵横青州二十载,自以为是个枭雄,没想到今日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罢了罢
了,青州盗既然不再存在,方即悔又何必苟且偷生。”
方即悔转过头来,脸色恢复了平静,倒是有几分像个人物了。
他向着凌玄翼抱了抱拳道:“方某有眼不识泰山,今天死在尊驾手中,也算是不冤。只是尊驾的名讳,还请赐教,让方某到了地下也能做个明白鬼。”
沧溟商行的大当家,就算是人中龙凤,也不应该这么擅长沙场厮杀。这样的手段、这样的镇定和从容,以一百多骑兵竟然大破他三千兄弟,不经过多年的战场磨砺是根本做不到的。
还有他的未婚妻,举止高雅,看起来是出身贵族;偏偏又身手这么好,轻功出神入化,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仅仅是一个商人的未婚妻?
云微寒从树上接口道:“所以我说,青州盗之死归根结底是因为你太蠢。”
她轻盈地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了凌玄翼身边,“连你的对手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居然就敢倾巢而出,不是蠢是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全身黑甲的士兵冲过来禀报:“主子,逃跑的三百人已经被全数捉拿。”
凌玄翼点了点头道:“青州盗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将所有青州盗全部斩首,在林外悬挂示众。”
方即悔听了他语气平淡却冷酷之极的命令,不由叫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又何必非要作贱他们呢?”
凌玄翼冷哼一声道:“以你们所作的罪恶,也只有这样的下场。”
他向前一步,对着方即悔道:“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凌玄翼冷冷道,“现在下跪认错,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否则,我就剥光你的衣服,将你钉在官道边的树上,让你被人围观、曝晒三日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