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猢狲,侮辱我佛,谤我真言,今日贫僧必度你往生极乐!”药师佛沉声喝斥道,白皙庄严的宝相上渐渐地泛起了一抹铁青之色,轻握在右手中的药杵自左而右画了个圆弧,狠狠地向孙悟空的腰部横扫而去。
孙悟空方才所言,等于当着唐王李世民的面,将佛门那掩盖在不可告人的目的上的华丽遮羞布狠狠地撕扯了下来,药师佛理屈词穷,自是勃然大怒,所以便毫不犹豫地向孙悟空痛下狠手。
那来势汹汹的药杵上,隐隐裹挟着一层水蓝色的灵力,仿佛一条长蛇缠绕在其上。
孙悟空轻轻一纵,身子便如冲天的火箭般腾空而起,一声砖石碎裂的闷响顷刻间传来,皇帝寝宫那富丽堂皇的天花板竟被孙悟空用脑袋硬生生地撞出了一个大如车盖的口子,整座宫殿剧烈地颤动着,尘埃瓦砾纷纷扬扬地洒落,而孙悟空却已是不见了身影。
两位佛爷,这里位置太小,且容易伤及唐王和一众凡俗将士,有胆量的,就随俺老孙在这天空之上较量较量身手。”一阵爽朗清脆的声音自半空之中传来,每一个字都如金石坠落般之地有声。
猴头,你等着,贫僧这就来将你度化。”药师佛冷哼一声,丈二的身形立时在原地消失不见,宛若水液在人间蒸发。
宝幢重光佛轻轻捻着诀,身形亦是如轻言般消弭于无形。
别忘了,还有我!”袁洪紧握镔铁棍,豪气干云地吼道,高达八尺的身躯也在瞬间如腾飞的闪电般从天花板的窟窿上跃出。
偌大的寝宫只剩下李世民,尉迟恭、秦叔宝,几个侍寝的太监还有数十个衣甲鲜明,脸上却是明显露出了丝丝疲态的御林军将士,一切的一切,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除了散落了一地的箭矢和天花板上那硕大的窟窿。
李世民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那方圆十数平,壮若车盖的窟窿,双手紧握着龙榻边上的扶手,一颗心,却是久久未曾平复,隋末征战天下的时候,他的确是曾遇到过一些精于巫蛊咒人,用秘法摄人魂魄的术士,或是一些灵智初启的山精树怪,但那些不过是左道之人,一些邪术只要用杀人无数的猛士的阳刚气血便可破之,像这样的大神通者,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想朕贵为人间帝王,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可在拥有大神通的精怪神佛面前,却是如初生的婴儿一般孱弱。”
李世民沉声叹息道,无力、疲乏、汗颜等诸多情感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目光,也是一点一点地变得黯淡。
臣护驾不利,让陛下受惊,还望恕罪!”尉迟恭当即单膝跪下,满脸愧疚地道。
臣亦有罪,让妖僧惊扰圣上,却无能为力,请陛下责罚!”秦叔宝亦是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深邃的枣核眼满怀愧疚地看着李世民。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看着两个质朴耿直的汉子,李世民长叹一声,和颜悦色地道。
那两位佛陀乃是西天灵山之大神通者,其法力之高深非人力所能抗衡,就算是百万大军置于当前亦是无济于事,尔等忠心,在多年的征战中朕以知晓,又岂会以此事降罪。”
微臣惭愧。”尉迟恭站起身子,依旧是十分自责地道。
臣无能,多谢陛下宽恩。”秦叔宝沉声道,望着李世民的眼睛里依旧充斥着愧疚、自责、愤怒与不甘。
两人自负骁勇善战,武艺超群,在追随李世民征战天下的过程中旱逢敌手,常常单枪匹马冲入敌军阵中削瓜切菜似的屠戮敌军士卒,如入无人之境,各路反王问其二将之威名,无不闻风丧胆。
而今天,这两位身经百战,武艺高强,在俗世中鲜有敌手的猛将,竟然让那药师佛一个照面撂倒在地,这自然让一向心高气傲,自恃勇武的他们难以释怀。
在夺取天下的战斗中无往而不胜的猛将,在身怀大神通的佛陀面前,竟然如初生的婴儿一样弱小,心中的落差感,自是如云端直坠谷底,无边的凄楚与失落瞬间填满了他们的每一根神经。
白云漂浮的天空中,战斗正酣。
孙悟空与药师佛打得难解难分,袁洪也是和宝幢重光佛战成一团。
药师佛所修乃是炼魂为主,辅以炼体的文修之道,在纯武艺近身格斗的较量上,和孙悟空这个自沙发争斗中炼体修魂的武修强者而言,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于是,在过了三招五式之后,药师佛便将身形远遁,念动法诀,将体内的灵气与神魂中的鬼气相交融,辅以精神之力,不断地向孙悟空打出一个又一个印诀,每一个深奥的梵文字体中皆蕴含着强横的灵力威压。
孙悟空或是纵身闪避,或是挥动金箍棒将其击碎,每击碎一个字体,他的虎口都会产生一阵颤动,药师佛修为同样已达玄仙巅峰,那字体符文上的灵力反震,自然不是五方揭谛那等混元金仙所能相比肩。
袁洪轻捻了一个飘云诀,身子便如一杆被掏空了所有重量的标枪一样伫立在空中,手中的镔铁棍如螺旋操纵杆般快速地挥动着,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又一个完美到宇宙极限的圆弧,道道散发着炫丽光芒的灵力自棍中打出,欢快地向宝幢重光佛冲去。
宝幢重光佛盘膝而坐于莲台之上,左手轻握一朵完全绽放的青黑色曼陀罗花,节奏分明地挥动着,不断地将奔袭而来的灵力格挡开去,左手合十轻放于厚实嫣红的嘴唇之前,口中念念有词,数道耀眼的金芒立时从丈二佛身中电射而出,将半边天空都照耀成了金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