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家的婚礼异常简单。
因为赵氏的私心,高堂上也没有坐人。
她的想法很简单,总不能让她女儿去跪家里的奴才吧,何况让人知道荀故风现在有个娘也不好,她先将蒋氏送出庄子上住着,等春试过后再让小两口把人接走。
荀家的宾客散的很快,午后已经没了人,也没人闹洞房要看新娘子。
一个丑八怪有什么好看的,尤其还是端木府的丑八怪,他们都是府衙里的小人物惹恼了端木尚书没人有好果子吃。
……
端木徳淑安静的坐在简陋的新房里,红色的盖头下还有一层红色的面纱,面纱上绣着并蒂莲图案,柔软的细纱垂到胸口的位置,她垂着头从盖头下没什么悲喜的看和手里的玉如意。
她对婚事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有时候人好,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也不盲目悲观,如果能过,她也愿意一起安分过日子,总之,看情况吧。
戏珠弯下身,小声道:“小姐,吃点东西吗?”
端木徳淑摇摇头,她不饿。
荀故风进来的时候,怔了一下,家徒四壁的房间里,坐了一位嫁衣精致的女子,每一缕金线、每一条花纹,每一件坠饰都价值不菲。
“姑爷。”喜娘惊喜不已。
“姑爷。”戏珠恭敬万分。
荀故风安静的上前,没什么感觉的拿起了喜杆。
喜娘惊异道:“现在吗?”
荀故风点头,宾客都散了,她独坐着也不方便,不用那么讲究。
喜娘立即笑了:“那行,什么时辰都是吉时,开始吧。”
荀故风在喜娘的贺词中掀开她的盖头,便看到又覆在头冠上的面纱,想到她容貌的事,便没有什么表示将盖头收好,在喜娘的话语中,两人结了同心,喝了交杯酒,将装有两人发丝的荷包挂在了床头。
喜娘笑盈盈的看着这对新人,又说了几句喜庆话。
荀故风让小厮给喜娘包了几盒点心。
喜娘提在手里,笑了笑,这与端木府的喜钱比起来,姑爷也不嫌寒碜,不过算了,谁跟这种人计较:“宫主大人与夫人永结同心,在下告辞了。”
喜娘退出去,房里的喜庆瞬间就消散了一半,荀故风脱了绑在一起的外衫,起身为端木姑娘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一会吧。”
端木徳淑方有空隙打量他,虽然容貌不是异常出众,但看着非常让人舒服,人也沉稳,不是让人心生讨厌的人:“多谢……相……公。”
荀故风微微不自在了一下,有些话他想跟她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尤其,外面天色正好,房里还有外人。
荀故风几次想开口,最后无奈的改成了:“在自己家里,您可以把面纱摘了。”
“多谢相公,已经习惯了,不碍事的,而且……”端木徳淑浅浅一笑,想想自己笑了对放也看不见,便开口道:“真的不好看。”
荀故风闻言,多看了她一眼,两人间的气氛因为这句话缓和了一些:“没关系,看过很多次了。”
端木徳淑挑眉:“嗯?”
荀故风也没有见外:“岳母大人怕我冲撞了您,让画师画了很多你的画像,建议我在家里挂了几天几夜对着您看,我想我适应的会很好,您不用担心我冲撞了您。”
端木徳淑没料到母亲会这样做,想想也像母亲会做出事,不禁笑了一下,想说不必……
“而且,我们是夫妻,您又要在家里长住,总是带着面纱终究不方便的。”
端木徳淑闻言,眼眸中漏出一抹笑意,虽然不深,但真的在笑,虽然只是几句话,却让人心情不错。
端木徳淑没有坚持,虽然不抱希望,但她也想好好过日子。
端木徳淑将手伸到身后,解开凤冠上的固定的钗環,然后缓缓将连通着凤冠的面纱一起摘了下了。
荀故风并没有回避的看着她,然后故作夸张的松口气:“没有岳母说的那么夸张。”
端木徳淑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知为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心也真成了几分:“是不是不好看?”
荀故风闻言并没有否认:“是有些可惜,如果小姐不是因为如此,也不用屈就嫁给我。”
端木徳淑看着他把玩着手里的凤冠:“也是。”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笑完又有些不好意思,荀故风起身:“我去外面看看收拾的怎么样了,你也休息一会。”
端木徳淑点点头,声音很低:“嗯。”
端木徳淑看着他离开,低头看着手里的凤冠,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戏珠叫她,才回过神来,浅浅一笑,端过他到的水,慢慢的喝完。
夜幕缓缓降临,更声远远的传来。
荀家新房简陋的只剩几尺红绸,几盏红灯。
戏珠、明珠看着在镜前梳妆的小姐,一头浓密如墨的头发散在肩上,穿着一件素红色的里衣,手里拿着她忠爱的玉梳,芊芊小手握着,当真是富贵仪态。
可惜,现在却在这样的院子里,房里连沐浴的地方都窄的可怜,更别提这缺了一角的梳妆台了,真不知道姑娘坚持什么,让自家小姐受这样的委屈。
……
荀故风磨蹭着不想回房,但也做不出自己出去留她在房里胡思乱想的事,尤其她容貌有损,自己若是走了,不是她的错,她也想出她三分错。
荀故风在外院,说是外院也不过是仅有的两间房子的另一间,待到几乎凌晨了,才尴尬的去了新房。
他决定诚实已告,他也是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女子完全起不了贪念,可能是小时候母亲被卖的事,也可能是生活压力过重,原因已经不可追究了。
他也试着努力过,也知道自己不是完全不行,可就是很难,半年不见得想一次,何苦拖累了对方。
端木徳淑还没有休息,她坐在灯下修补他的衣衫,见他进来,想自己也不是什么灯下美人。相反灯光可能给自己减分。
便收了针线,不动声色的借着将衣服放回木箱子的机会,离开烛灯:“回来了,明珠整理东西的看到了,我也没事便帮你补补。”
荀故风没见对方垂泪,反而……更为不好意思,也深有惭愧,他当初不该为了面子不告诉端木夫人。
虽说自己没有碰她,可到底对她名声有损了。
荀故风沉默的坐在唯一一张桌上,房间不大,桌子距离床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