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她道。
唐一心知道该结束这种无聊的游戏了,万一转到了乔浅初,而她又选择了真心话……恐怕到时候场面会变得比较尴尬。
众人虽然有些失望,但到底屈于傅白的名声,都想看看他弹琴的样子,纷纷赞同地点头,并且掏出了手机。
傅白站了起身,深灰的条纹围巾一晃,清瘦的身子朝着四方阁内的唯一一架钢琴走去,坐在了琴凳上,脚轻轻踩着踏板。
他突然转头,目光越过了人群直接到达乔浅初的眼底,声音在大厅里响了起来,混着他无声的笑容,竟然显得有些委屈::“这首曲子,献给……我的耳朵。”
你在委屈什么?乔浅初微微一震,咬牙低头。
傅白说过她是他的耳朵。他说一个音乐家最重要的不是手指和眼睛,而是耳朵,耳朵是连接音乐和内心的唯一通道。
从前的甜蜜和现在的几乎陌路成了鲜明的对比,乔浅初心里残留的一些回忆也都渐渐如同电影般播放。
“什么意思……献给耳朵?”人群窃窃私语,但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乔浅初的方向。
唐一心伸手握住了乔浅初的,发现她正在微微颤抖着。
“喂,你紧张吗?耳朵是什么?”唐一心凑了过来:“你们的情话?”
乔浅初无力地摇了摇头。
一首钢琴曲响了起来。她从没有听过这首,但旋律里的情绪和要表达的内容确实很容易获知的。
“我想先走了。”乔浅初道。她今天就不应该来这个地方,与旧人相聚。
“你再等等,你这一走保不准他就追上来了,他可不管什么人言可畏,又像个二愣子似的做傻事,所有人可都看着呢……”唐一心道。
乔浅初默然,烦躁地坐回了原位。
唐一心不放心看了看她,转头又看了看傅白恍惚的目光时不时投向这个角落的样子,皱了皱眉,起身拿起了电话,去了厕所。
曲子很长,一瓶酒眼看见底,傅白才结束了他的演奏,众人拍起手来,乔浅初的酒意有点上来了,眯着眼睛看向前方。
傅白从钢琴凳上走了下来,脚步并不是朝着他原先的座位,乔浅初的心一紧。
他的脚步果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乔浅初袖子底下的手紧紧捏着,不知道傅白究竟想做什么。
“这里没人坐了吧?”傅白道,指了指她身边的座位。
“不,有人,唐一心。”乔浅初立刻回道,转头寻找唐一心的身影。
“那不介意我坐吧?”傅白微微笑了一下,这是他从见面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左脸颊上的酒窝还在轻轻晃着。
“嗯……最好别,她等等就回来了,估计酒喝多了,去厕所吐了。”乔浅初在做最后的反抗,她知道以傅白的固执必定会执意坐下来。
那到时候怎么收场?
傅白静静地注视着她,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
。他记得乔浅初是害怕外界流言的,那他就不会做出让她为难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的身上打转,乔浅初有些不自地动了动身子。
。她不需要旧情纠缠,对傅白不公平,对穆南烟更不公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是她现在应该做的。
“叩叩。”简短有力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尴尬的沉默。
乔浅初松了口气。
立刻有人开了门,但当门外的人露出那张精致俊秀的脸时,乔浅初刚放下去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打扰了,我妻子喝醉了,我来接她回去。”穆南烟微微动了动嘴唇,低沉干净的声音在整个包厢里回荡。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了看乔浅初,又看了看门口那个颀长的身影,又些不可置信地将目光转向了傅白。
。什么?这个男人刚才说了“妻子”两个字?乔浅初结婚了?那傅白刚才那首明显是送给乔浅初的钢琴曲是在挖墙脚?乔浅初倒是看不出什么,傅白绝对是就旧情未了啊!哇靠!这信息量太丰富了……
穆南烟戏谑的笑容在众人变换的脸色中一一转过,随即迈着长腿走进了乔浅初,没有看傅白一眼。
“醉了?”他问,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明亮。
乔浅初仰起头,轻轻点了点,“嗯。”
“那我们回家。”穆南烟伸出了手。
回家。陌生而又熟悉的词。
她看着穆南烟的手掌,皮肤细腻得透出健康肤色的光泽,但因修长和骨节分明而不显得女气。她知道穆南烟手掌的温度,一定是暖的。
毫不犹豫地将手放了进去,被穆南烟拉着站了起来,随即他的右手将她的肩紧紧搂住,往门口走去。
傅白的神色随着乔浅初伸手的那一刻开始便越来越苍白,眼底的绝望和忧色在他们脚步消失在门口时达到了顶峰。
原来她没有骗自己,那个男人说了回家……她真的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