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叙初蓦地转过脸。
八岁之前,柳秀仪有时还会唱这首儿歌给他听,不久后父亲的情人雇人绑架他,那几天柳秀仪做什么去了?
江茜让他原谅柳秀仪,那么谁来赔偿他曾失去的一切?
囡囡发现段叙初的异常,她爬到另一边仰起头盯着段叙初,问他怎么了。
段叙初却拉起被子盖在囡囡身上,“睡吧!”
囡囡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看到很多烟蒂,她本来还想说什么,段叙初已经抱着她躺下去。
她撇了撇嘴,闭上眼睛。
但这一夜囡囡感觉到爸爸始终没有阖上眼,从她记事起,很多个晚上爸爸都会在黑暗里盯着她看。
她有时候会对上爸爸慑人的重瞳,那里头却恍惚一片,并没有她的存在。
爸爸没有在看她。
这让她很不开心。
她的脑袋蹭着爸爸的胸膛,直到爸爸回过神来把她小小的身体圈入他宽阔的怀抱里,她才翘起嘴角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段叙初一个人在餐厅里正吃早餐时,周医生打电话过来,“段先生,汤钧恒今天来找蔚小姐,带着蔚惟一出门买衣服去了。”
段叙初闻言顿时没有胃口了,手中的面包又丢回餐盘里,拿过餐巾纸一边擦着手,一边问道:“她的烫伤不影响走路了?”
“没有什么大碍了。”周医生诚实地回答,放缓呼吸等待段叙初的下一步指令。
谁知段叙初沉默半晌后清冷地说:“那就随她吧!你们不要再跟着她了。”
“是。”
段叙初挂断周医生的电话,等到指间中的香烟燃尽时,他把电话打给盛祁舟,简单地问候之后,他意味深长地说:“阿舟,你的下属若是擅离职守,不好好工作陪女人逛街约会看电影,你一般都是怎么处置的?”
“哦?”盛祁舟扬起声调,温润如玉的,“我不可能有这种下属。”
段叙初笑着挂断电话。
他保证,这是蔚惟一和汤钧恒的最后一天。
江茜牵着囡囡的手走进餐厅。
段叙初展开手臂抱了囡囡在腿上,他对在对面坐下来的江茜说:“你不是要带囡囡去医院做鉴定吗?只是囡囡害怕抽血,现在医疗技术发达,拿一根头发过去就可以了。”
江茜没有想到段叙初还惦记着这事,她连忙说:“不用!我以后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没什么,索性鉴定鉴定也可以打消你心中的疑虑。”段叙初说着,不等江茜制止,他用手指拉住囡囡的几根头发,轻轻地扯下来。
囡囡却还是疼得眼泛泪光。
段叙初摸着她的脑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又开心地笑了。
段叙初觉得囡囡太好哄。
等到江茜吃完早餐,拿着段叙初给她的头发出门去医院后,囡囡掰开段叙初的右手掌,果真看到她的那几根头发。
她虽然不懂什么是亲子鉴定,但她满脸奇怪地问段叙初刚刚给江茜的那几根是谁的头发。
段叙初拿出手帕把囡囡的头发包起来,放在口袋里,他起身牵住囡囡的手,“爸爸带你去跟一个姐姐玩。”
囡囡今年五岁多,本该送去幼儿园,但由于她不会说话,段叙初并没有让她去学校,这几年都是他亲自,或者他的几个下属教囡囡。
段叙初的工作忙,再加上他太保护囡囡,几乎不带囡囡接触外面的世界,囡囡从小到大身边没有任何玩伴。
此刻囡囡听到段叙初要带她跟同龄的孩子玩耍,她自然很高兴,牵着段叙初的大手,一蹦一跳地坐进车子里。
到了约定的咖啡馆,段叙初让下属带着囡囡去楼上的房间,他在一个光线晦暗的位置,找到早已等候多时的贺朝礼。
段叙初刚在贺朝礼的对面坐下来,贺朝礼含着愠怒低声道:“段叙初,你绑架我的女儿,收买我公司的人泄露商业机密,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段叙初接过侍者递来的单子,眉眼也不曾抬一下。
贺朝礼的女儿欣欣昨天中午就被段叙初的人弄走了,紧接着今天早上他的公司出事。
段叙初越是云淡风轻,他心底越焦躁不安,面上竭力维持着镇定,他略一沉吟,“我只是跟江茜在停车场里说了几句话,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只是这么简单?”段叙初狭眸一挑,身后的人把那份亲子鉴定单放在贺朝礼眼前,“你可以不承认这份检验单是你寄给江茜的,前提是你愿意把欣欣给我养,索性我们家囡囡也少一个姐姐。”
贺朝礼的手指捏着检验单一角,轻微颤抖着,英俊的面容上慢慢地泛起苍白,他咬牙问段叙初:“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