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恬知道,段叙初在乎的不是蔚惟一有没有被其他男人碰过,而是蔚惟一最终还是要嫁给别的男人了。
段叙初等了整整十年,爱了整整十年,到头来却还是没有能和蔚惟一成为夫妻,这对段叙初来说,是一个太大的打击。
室内寂静无声,窗户开着,风吹起洁白的窗纱,飞舞之下那样的素白让人心生荒芜,段叙初又放下手掌,久久地凝望着窗外的那株凤凰木。
凤凰木满树结花,布满树梢,大片大片的火红色尤其富丽堂皇,和绿叶相互映衬,映入段叙初的眼底,那样的颜色盎然让人的心温暖起来,他却是苦苦笑出声。
十年.........他种下这株凤凰木整整十年了,而它的花语是别离和思念,那么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代表着他一生只能固守着这株凤凰木,只与相思和心痛作伴?
一阵寒风袭来,段叙初握拳抵在唇上咳嗽一声,腥甜之味便又漫上喉咙,他不甚在意地咽下去,微微侧过头沙哑地问:“他们现在在哪里,回国了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三少住院了。”纪恬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觉得房间里还是冷冰冰的,她又将温度调高。
段叙初皱起眉头,“住院?”,他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
他的面容苍白,短短几个月脸形轮廓被削去一样瘦了很多,线条更显坚毅立体,走出去几步却是差点栽下去,纪恬见状连忙上前劝道:“我代替二哥过去就可以了,二哥在家休息。你旧病发作,而且黎傲也嘱托我好好照顾二哥........”
段叙初听到一半,迈出去的脚步一顿,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纪恬,“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他并不是词严厉色的人,很多时候总是一种运筹帷幄的云淡风轻,此刻这样凛然阴冷的样子吓得纪恬不敢再多说,低下头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纪恬走出去正要关上门时,段叙初又把纪恬叫住,“找个买家。”,他的一条手臂扶在浴室黑色的门框上,高大的身形立在那里,目光依旧遥遥落在那株凤凰木上,眼睛里头最后的一小簇猩红化为灰烬,泛着白色的薄唇微动着,“把这里卖掉。”
纪恬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段叙初确实是要把跟蔚惟一最初生活过的住所卖掉,她心中悲酸,点点头声音低下去,“我马上去联系。”
***
段叙初抱着一束鲜花站在裴言峤的病房门前,纪恬上前敲门,听到里面应声后,段叙初推门走进去。
裴言峤靠坐在那里,手背上扎着针头,看到段叙初他仍是淡淡的表情,面对情敌自然没有什么好态度,抿着唇讥诮地说:“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你若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么你可能会失望了。就算被捅了一刀又怎么样,最后我还是得到蔚惟一了不对吗?她还是做了我的女人。”
“对。”段叙初把鲜花放在床头柜上,他的双手插在长风衣的口袋里,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裴言峤,“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场赌局的话,那么你赢了。从小到大,你只赢了这一次,但也足够了。”
裴言峤皱了皱眉头。
“我今天来,不是想跟你争什么,也从来没有真正争过。我们做了大概有25年的兄弟,足够长了,当年你救我一命,这些年我也还够了,从今天起,我们恩断义绝。”段叙初望过裴言峤一眼,随后把目光转向窗外。
寒冬逼近,树木的叶子落光了,只剩下黑色的枝干,薄薄的一层白霜覆盖在上面,对比自家院子里的那株开满花火红色花朵的凤凰木,这里满眼的萧索之色,但总归心情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