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深的执念,哪怕他在她心中不曾有丁点的位置,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卑微而又极端,直到这一刻蔚惟一给了他最后一击。
室内安静无声,仿佛听见裴言峤掉泪的声音,裴言瑾忽然别开脸去,他的眼睛里头也是一片通红色,过了一会裴言瑾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裴言峤没有回应。
裴言瑾走过去,又忍不住在门口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去时裴言峤把脑袋埋在臂弯里,裴言瑾似乎听到了哽咽声,似有若无的,他猝然打开门大步走出去。
裴言峤爱而不得,他又何尝不是?
而裴言峤为一个女人如此伤筋动骨,他看在眼里,又怎么不痛?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把整个世界都给裴言峤,换来曾经裴言峤的散漫洒脱和不关事已,他希望裴言峤还是曾经那个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的清贵少年。
外面下着雨,裴言峤把双手插入外衣口袋里,仰着头在那里站了一会,他迈着修长的腿走在雨水中,城市的霓虹灯火洒在他的身上,他高大的背影在雨夜里透着悲伤和凄凉。
裴言瑾快回到医院时,宁潇打来电话告诉他下午时她给裴姝怡弹了一首钢琴曲子,裴姝怡又一次哭了,裴姝怡的精神状态渐渐好转,回忆起一些过往,照这样发展下去,应该很快会恢复正常。
裴言瑾听完后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欣喜,他忽然觉得很累,连说话声音都是沙哑疲倦的,“嗯,好好照顾伯母。”
“你怎么了?”宁潇觉察到裴言瑾的异常,她担忧地问:“我在这边看到相关报道了,你一个人还能应付吗?不然我回去帮你吧。”
午夜的医院走廊很安静,裴言瑾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声响,更显得四周的空旷,“不用,我一个人还能应付,你只要负责好好照顾伯母就可以了。”
他曾经答应过宁潇,等裴言峤恢复记忆后,他就把裴家财阀交给裴言峤,放下身上背负的一切,换个地方过轻松自在的生活,而如今裴言峤这种状态,他一时间恐怕是放不下了。
他把宁潇拉进来,如今却没有实现对宁潇的承诺,而他始终也给不起宁潇什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希望宁潇待那个陌生却美丽祥和的小镇上,最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裴言瑾挂断电话,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裴廷清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此刻他正支着笔电处理着一些事务。
沉睡半年那么久,裴廷清除了消瘦些,面容轮廓一如既往的英俊,也就只有眼角有些许皱纹,看上去他依旧像是四十岁左右。
裴廷清看到裴言瑾走进来,他推开手边的笔电,靠坐回床头,“怎么样了?”
裴言瑾往前走上去几步,摇着头低沉地说:“我找言峤谈过了,他仍旧不愿意接管裴家,并且以后无论发生什么,裴家财阀的荣辱兴衰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裴廷清闻言皱起修长的眉眼,抬头看向裴言瑾,“他在想什么?”
“其实你比我清楚。”裴言瑾的唇畔浮起讥诮的笑意,“他装失忆的原因,就是想查出整件事情的幕后是谁,如今他得知一切真相,他或许可以理解你,但他不能原谅你为了吞并四大财阀家族,而多次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裴廷清闻言心抽了一下痛,面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抿着唇没说话。
裴言瑾继续说下去,“尤其是在那场假葬礼上,他的母亲还在车上,无论你有多大的把握,那次的假刺杀不会伤害到他们,但你终究还是拿他和他母亲的生命做赌注。教官也好,裴廷清也罢,正是因为他太爱戴你,才更不能原谅你的行为。”
裴廷清听到这里整个肩膀猛地一震,漆黑的眼眸褪去神采,那里头此刻一片灰白色,泛着不正常青白色的薄唇颤动着,想说些什么,却是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你再另选裴家财阀的继承人吧,言峤不想要的东西,如今我不会再强加给他,而我自己也不想让自己活得这么无力。”裴言瑾说着转过身去,“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裴廷清的眼眸里一片血红色,过了一会用力地闭上眼睛,而裴言瑾已经走了出去,他从外面关上门,把电话打给段叙初,“阿初,帮我一个忙。”
这边段叙初听完后略一沉吟,“好。”,他刚挂断电话,蔚惟一推开门走进来。
“阿初。”蔚惟一走去玻璃窗那里,拽住段叙初的手臂让他转过身,她把周医生交给她的那枚戒指拿出来,拉住段叙初的左手,“我给你戴上。”
这对结婚戒指是段叙初重新订做的,蔚惟一把那枚男士戒指戴上段叙初的无名指,再伸出自己的左手和他的放在一起,蔚惟一甜蜜地笑着,“看吧,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夫妻。”
段叙初低头用炙热的目光凝视着蔚惟一,蔚惟一感受到后上前一步用两条手臂抱住段叙初,面对面把脸贴上段叙初的胸膛,她柔婉地唤着段叙初,“老公,我们真的是夫妻了。”
“嗯。”段叙初的手掌抚在蔚惟一后颈的头发上,抿抿唇他低声说:“实际上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大概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和裴言洁没有离婚。”
蔚惟一闻言浑身一僵,猛然放开段叙初,面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盯着段叙初,她的声音颤抖着,“阿初,你在说什么?你没有和她离婚,就跟我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