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惟一仍旧低着头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就像是一尊美丽却没有生息的雕塑艺术品,这让裴言峤心里越发慌乱。
他宁愿蔚惟一像那天一样歇斯底里地找段叙初,哪怕是痛哭一场,发泄出来也比此刻憋着忍着要好,裴言峤不知道蔚惟一在想什么,他更担心这样的蔚惟一。
“一一。”裴言峤挺拔的身形站在蔚惟一的背后,他低头心疼地凝视着蔚惟一,外面是七月炎热的酷暑天气,而房间里的格调却幽深,显得氛围特别悲凉。
蔚惟一没有再掉眼泪,原本的泪痕被灯光照的闪闪发亮,裴言峤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头也有些酸涩,他抿了一下薄唇,嗓音变得沙哑,“我先带你回去休息吧?”
蔚惟一仿佛陷在什么里面一样,没有回应裴言峤,裴言峤迟疑片刻,只好弯下腰伸出手臂勾住蔚惟一的两条腿,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后,裴言峤跟穆郁修和温婉两人打过招呼,他迈开腿往外走去。
一路上蔚惟一不吵不闹,也不挣扎反抗,让裴言峤觉得他怀里抱着的确实只是没有生命的瓷娃娃,他心底泛起难言的酸楚,等司机开来车子后,裴言峤把蔚惟一放进去,他坐到蔚惟一身边,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
裴言峤把蔚惟一带去了他母亲的住所,蔚惟一不下车,裴言峤再次抱着蔚惟一进去,将蔚惟一放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后,他倒了一杯水给她,“你等一会,我做些吃的给你。”
蔚惟一目无焦距地盯着玻璃窗外,没有去接玻璃杯,裴言峤就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站在那里沉默又无奈地看了蔚惟一一会,他转身走去厨房。
半个小时后裴言峤做了三菜一汤,出来时蔚惟一仍旧保持着端正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裴言峤只好把饭菜放在茶几上。
蔚惟一并没有拒绝吃饭,裴言峤看到她精神恍惚六神无主的样子,觉得目前蔚惟一最需要的是休息,也因此裴言峤在汤里放入了安眠之类的药物。
饭后不久蔚惟一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裴言峤走过去把她抱到床上,拉上所有的窗帘和遮光布,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昏暗,裴言峤打开床头的灯,坐在那里凝视着蔚惟一的睡颜。
像是他装失忆的很多个夜晚里一样,他也总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他不想让蔚惟一知道他对她浓烈又刻骨的感情,只有在她沉睡时,他才能用炙热又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看着她。
从中午烈阳当空,到黄昏时夕阳西下,裴言峤仅仅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蔚惟一睡觉,他就觉得心满意足。
他的要求那么简单。
裴言峤想起之前趁蔚惟一在睡梦中时亲吻她的额头,此刻他还是拼了命地想吻她,哪怕只是轻轻地触碰,裴言峤抬起手掌要抚上蔚惟一的脸,下一秒却又猛然间收回去,握紧拳头痛苦又隐忍地闭上双眼。
晚上七点多钟时,裴言峤去楼下的厨房做晚餐,蔚惟一仿佛又一次听到警车的鸣笛声响,她以为自己是梦到了段叙初被警方带走的那天,那时她想醒过来,但此刻她希望这就是一个梦而已,现实是没有警车鸣笛和警察,更没有段叙初被带走的场景。
然而那鸣笛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刺耳,迫使蔚惟一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很久她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梦,而是真的有警察往这边来了。
蔚惟一猛然从床上坐起身,回过神来后,她穿上拖鞋就往楼下跑,而门铃声恰好在这时响起,裴言峤也从厨房里走出来,打开门后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闯进来。
蔚惟一怔愣间,其中一个警察潇洒利落地晾出手中的牌子,蔚惟一看过去发现是逮捕令,她整个身形一晃,又眼疾手快地扶住沙发背。
裴言峤倒是很镇定,站在那里神色如常地看着几个警察,他平静地问:“这个时间点突然过来,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
“paradise会所涉嫌卖yin,开设地下赌场,做非法交易,请裴先生配合我们调查。”那个警察一脸肃然例行公事般地说着,随后拿出亮闪闪的银色手铐。
果然这一刻还是到来了,从paradise被查封那天开始,蔚惟一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裴言峤失去强大的后台,早晚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处境,但裴言瑾不是在帮忙处理这件事了吗?
呵呵.........裴言瑾?
他们都错信了人。
裴言峤不否认paradise涉黄、涉赌,警察是有备而来,他一个人势单力薄,何况还有蔚惟一?也因此裴言峤并没有反抗,淡漠地伸出双手任由冰冷的手铐拷在自己的手腕上,转头看向站在那边的蔚惟一。
蔚惟一身形笔直地站在灯光下,仰着下巴时一张柔美的脸完全显现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裴言峤在她心目中没有那么重要,面对这种状况她的表情不悲不喜的,很平静淡然。
但裴言峤最担心的还是她,薄唇颤动着要叮嘱她,蔚惟一却望向他,先他一秒开口,“三哥,我会救你和阿初,耐心地等我两天。”
裴言峤闻言脊背一震,有些惊讶地看着冷静反常的蔚惟一,“一一,你怎么救?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