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驶动的轿车内,褚景然就着全身湿透的状态,半披着邓黎轩的外套,脑袋枕在他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着。
“然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边抚着人的背,邓黎轩一边蹙眉试图想从泪淌个不停人的嘴中挖掘出他突然出现的原因。
褚景然也不说原因,眶中的泪愈淌愈多,于邓黎轩的腿上晕开一片片水痕。
见他如此,邓黎轩也不问了,轻柔的拍着人的背道:“好好好,我不问了,然然乖,不哭。”
车中暖风开的极大,外套里面被雨淋湿的衣服因暖风的轻拂,半湿半干的贴在皮肤上,混合着似冷似热的极端的触感,让褚景然不舒服极了。
短短接触,褚景然就知道,这邓黎轩不仅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还厌恶极了邓安然,就说这一点。
明知道自己淋过雨,既不给自己干毛巾拭拭,也不让自己将湿衣服褪下,直接让司机将暖气开到最大,这一冷一热下不就明摆让自己生病么,但凡若他对自己有丁点喜爱之意,也不至于让他于这些小事上折磨自己。
不过这邓黎轩的目的又是什么,难真就只是邓氏的家业么?
邓黎轩的视线一直都集中半枕着他腿的少年身上,虽是眉头紧拧难掩担忧的模样,但眸底深处却是充斥着一种淡然的冰冷,仿若视线所及并不是相伴长大,一口一个哥哥叫他的弟弟,而是陌生人般的存在。
自邓黎轩懂事以来,所接受的一切灌输都是忠于邓氏,忠于继承者,学不完的东西,做不完的课题,不分白天与黑夜。
他第一次见邓安然的时候,软软的小孩儿刚足月,安静的躺在摇篮中张着小嘴软乎乎的打着哈欠,正处在好奇年龄的他,小心翼翼的抬手想去碰碰小孩儿看起来粉嫩可爱的脸,却被匆匆赶来的女人一巴掌扇飞在地。
‘永远不许用你的手去碰我儿子一根汗毛,因为你不配,再敢让我看到第二次,你就再也不用出现在邓家。’
他知道那个女人总是会用很仇恨的眼光看着他,像是想将他挫骨扬灰般,开始时他不懂,后来他终于懂了,不过因为她怕自己会取代他儿子的位置而已。
那个女人一直告诉他,他的命早就卖给邓家了,而他的存在,只不过是她儿子的一条狗。
就如她厌恶着自己的一切般,自那个夜,被满地的鲜血充盈双目后,他也厌恶着邓家所有的一切,一砖一瓦,仇恨着每一个人,包括这个所谓的弟弟,没心没肺的邓安然。
杀了他?
不,他实验过,杀掉仇恨的那个人,没有一点想象之中的快感,所以,他这次不会再用这种办法。
将视线移到半枕着自己腿昏睡的小脑袋上,邓黎轩眸色不明。
什么才是痛苦,什么才叫绝望,或许在不久后的将来,你会慢慢的一点点学会,我亲爱的弟弟。
收回思绪,邓黎轩发现人已经安静下来,显然是睡着了,正准备好好看看方才的企划案,忽感身体微斜,原本枕着自己腿上的人,竟直直的朝旁摔去。
几乎反射性的,邓黎轩将腿上的人一把险险揽住,抬眼发现,原是车驶到转弯处,惯性使然。
感受到这样的震簸人都未醒,邓黎轩蹙眉,伸手探向人额间,入手滚烫一片,下一秒,他立刻将半趴着的人扶了起来。
邓黎轩拧眉唤道:“然然,然然你还好吧?”
面前的人脸颊在暖气的微醺下,原本苍白如纸的面颊染上绯丽的烟霞,紧蹙的眉间沁着层层汗渍,长长的睫毛被濡湿浸湿,小弧度的轻簌如同只只雨夜中展翅的蝴蝶。
他蜷缩着身子,半干半湿的衣料紧贴着柔韧,尽显曲线的优美,肌肤褪去了惨淡的白皙,在暖风的吹拂下化作了诱人的浅粉色。
面对少年第一次露出的秀色可餐,邓黎轩一时倒是不知该将人推开,还是将人更拢近两分。
思考了两秒后,邓黎轩让神智不清的人半倚躺在自己肩头,对着前方的司机道:“先停车,拿条备用毛巾给我。”
司机依言停车后翻了翻,却只见一条被单独放在一边,“大少爷备用的全部用完了,只有您专用的。”
邓黎轩瞥了眼肩头人额上汗渍愈沁愈多的境况,道:“拿给我。”
而此时褚景然全身都痛的厉害,冰火两重天的极端,身体内一阵阵燥热的气流往外涌,肌肤上凉丝丝的寒凉又往毛孔里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冷多些还是热多些。
伴随着热度的升高,所有的寒凉褪去,惟剩的只有能将他灼烧殆尽的滚烫。
神智不清的褚景然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让身上的热度降降。
接过前排司机递来的干毛巾,邓黎轩准备给烧的迷迷糊糊的人拭拭额间汗渍,想着过会要给人拭身,按下了与前排的遮挡,空间封闭,四周浅黄色的射灯亮起。
一切完毕,垂头的瞬间,邓黎轩的眼神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