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薄露, 微迤轻洒, 云凉峰顶缭缭云烟翻腾间, 依稀可见一男子手执银霜寒剑站立的身影。
蓦地, 他动了。
一道剑气自剑刃上激射而出, 若闪电般的快, 又若柳絮浮落般的慢,须臾, 一套行云流水的剑诀被他手中寒月呈现于晨光初洒的云凉峰上。
旦见短短的十三个剑式,被融会贯通于人手中每一式的剑招。
旋转,侧身,动作带动着手中寒月的颤动, 长剑的每一式挥出的格挡,都若那投进平静湖水的石子,泛起的涟漪点点,而那柄长剑更若浸于寒冰中的皎月, 沁凉进心。
整整二十七式剑招演练完后,他负首收剑暂于背后,眼视前方,淡淡地道:“天衍剑诀乃是我天衍宗最核心也是最高深的剑诀, 分上中下三层,共八十一式, 为师所练为上层二十七式, 是天衍剑诀的基础剑招, 为师无法督促你期间, 你定要勤加练习。”
话落后,那人就那般静静的负剑而立,衣袂清扬飘飘,仿若自成一个世界的风景。
虽知这只是对方闭关前留下的一道影象,但每次面对这道若雾中花影像时,萧玦心神都会忍不住怔上那么短短的一个瞬间。
足有近三秒的沉寂后,沉稳声线自旁传来。
“弟子……遵命。”
视线中他璀璨眸眼微露满意之色,紧接着一如往日,他整个身体若烟雾,徐徐飘散。
看着那道渐散的身影,不受控制的,萧玦抬起了手,。
晨光袅袅中,那道浅淡的薄烟自他指缝中轻缓而过,不自觉的萧玦缓缓合拢五指,紧握成拳,似想留住它。
但烟终究是幻。
数息过后,四周绿草如昔,惟留他独自执剑身影。
紧着并拢的拳,一如近年来般,萧玦转身,看向了远处久闭未开的大殿。
感受着禁制若磐的分毫未动,收回目光的他,抽出泓水在绿草萧萧中开始了今日的练习。
峰顶灿烂的阳光照映着他已趋向沉稳的面庞,行云流水剑架式式中,阴影的微斜下显露出男人独有的坚毅与英俊。
八年的时间若流水而逝,昔日瘦弱引气入体的少年已正式踏入金丹,一举成为今昔修真界新一代的新秀强者。
天衍宗还是会例常收徒,云凉峰还是这般人烟稀少,宗主无悠还是看萧玦不顺眼,大长老一方找茬的频率愈来愈多,所有的一切好似都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那个人。
八年前,褚景然交待相关后就闭关冲击出窍,言快则三两年,慢则五年就会有出关,可萧玦却未料想,这一等就是八年。
解禁结束后,他就盼望着师尊出关,将五年刻苦的成果完美交上答卷,然而,他失望了。
整整一年的时间,那扇大门都未动过分毫。
无悠也曾来看过,却因隔着禁制,无法确实感受到殿内的真实情况,最后也只能蹙眉摇头叹息着离开。
要知冲击晋阶同于打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元婴冲击出窍三载至五载是鼎盛时期,若过了这个阶段,相当于错失九成可能,愈往后失败可能愈大,同样意味着危险也就愈大。
往后整整三年的每个日夜中,萧玦都在期待着那扇殿门的打开,那若仙姿绰约之人自殿中走出,就像当初初见时,那人凌空步步而来般。
凌厉剑气自手中长剑激射而出,寒光倒映着萧玦眸中的坚定。
师尊,您定会没事的对吗?
正待萧玦手中剑式已至尾声时,忽闻一声震耳欲聋声音自不远响起,他手中动作反射一止,这声音……
蓦地侧目,就见视线中一道白光自碧流殿中冲出天际,瞬间将灿烂的天渲染成一片莹白闪耀。
紧接着,一股来自于境界来自灵魂的绝对压制,当头罩来,这正是高阶修士散发出来的威压。
而只要修为低于对方境界,在面对这种威压时,体内灵气会被压抑大半,全身无法动弹,意识无法反抗,甚至会本能想匍匐跪下,彻底臣服于对方脚下。
两年前,萧玦就曾在大长老身上感受到过这种绝对的压制与无力。
他讨厌,厌恶这种无力感。
但这一次,于这种更为凌厉与冰冷的压力下,萧玦却是畅快甘心的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