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威面对平南王问起今夜王府闹事的始末,他好似没完全摆脱惊恐之扰,脱口而道,“盗亦有道。可能来人认为穿着黑色夜行衣,是对夜袭王府起码的尊重。”
“哈?”南王世子听得此话差点没被口水呛到,“江总管,你确定自己还清醒吗!父王问的是案发始末,你作为王府总管到底站哪头!知不知道平南王府被人夜袭的严重性?!”
江重威被这一声叱喝而拉回了现实,他的衣衫早就湿透,此刻只觉逃遍体生寒。平南王府的秘密可不少,虽然没有藏在库房里,但说不准有人不是冲着钱财去的,而是冲着秘密去的。
“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江重威低下了头,迅速组织语言将金九龄作案之事交代了清楚,但他却没有回答南王世子的那个问题,作为王府总管是该为守护平南王府的安危毫不动摇。
然而,江重威自问他还是一个凡人。凡人就有人之常情,会感激救命恩人,更不谈是将他从被废双眼危机边缘救回来的恩人。
平南王得知在金九龄身上搜出了新配的库房钥匙与玉麒麟,他带着世子一起去了地牢,准备好好审问那位六扇门总捕头。
必须弄清楚这事究竟是金九龄一人而为,还是背后可能有紫禁城里龙椅上那位的试探?
庭院里,还有一人未动。
“江总管,你再说得详细一些,金九龄是怎么被制伏的。”
叶孤城的神色如常孤冷,但他的语调难免多了一丝兴奋,是遇到高手而跃跃欲试拔剑的兴奋。“你确定那人是楼砚吗?”
江重威有一瞬不想说实话,刚才还处在恍神状态的他,当下是敏锐地听出了叶孤城的弦外之音。
平南王父子去解决抓到的金九龄,但不会轻易放过另一个早一步离开王府的夜行人。叶孤城不论是出于自身喜好,或是为平南王府的安危考虑,那是必须去会一会楼京墨。
“只有五成可能。金九龄是猜的,而对方没有承认,”
江重威不得不开口,心底却希望叶孤城会铩羽而归。可惜立场不同,他竟然做不到救命之恩以命相报。
五成的可能已经足够多了。
叶孤城转身就离开了平南王府。想来最迟明天晚饭前,只要楼京墨没有离开福州城,以王府的人手一定能确定她的落脚点。
楼京墨确实没有离开福州城,准确地说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她随便吃了一顿中饭,沏一壶茶翻一本书,等到日头偏西,向客栈借了小厨房做了几道美食,掐着点等来了王怜花一起共进晚餐。
整整一个白天,丝毫没把平南王放在心上。
楼京墨自问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比如不轻易闲逛皇宫给自己惹麻烦。在皇权时代,她给值得尊重的皇帝几分面子,皇帝也能让她更好地开药铺医馆,安安静静地做一位悬壶济世的好大夫。
经由花如令牵线与朝廷沟通,小楼春确实成了官方支持的药行,享受了不少福利政策。
至于皇宫之外,夜逛王府就无需顾忌太多。
一不瞎偷二不乱抢,她就是做了爱好古怪的江湖人都会做的事情,喜欢半夜不睡觉找个地方晒月亮而已。
“花花,幸好你是今天才到了福州城。金九龄已经被关了起来,不然你看到那样一人拿着绣花针与你撞衫,想来这顿饭都没那么香了。”
楼京墨在吃饱后谈起昨夜,谈起剥夺金九龄穿红衣的始末,是有几分向王怜花邀功的意思。
王怜花当即想起曾经的病人东方不败,那位可不正是穿着红衣在绣花,是真的能绣出一件花纹华丽的衣服。
而那场面也真的有些辣眼睛,主要是东方不败一脸浓妆打扮,简直是男扮女装中一个最失败的范例。颜值不够,武功来凑。如非东方不败武功卓绝,恐怕黑木崖的日月神教众人早就因有如此教主而造反了。
同样是红衣配绣花针,金九龄与东方不败比,他有太多不能比的地方,而最重要输在了武功不足还敢自作聪明。
“墨墨做得好。王府探就探了,想来皇上知道也会暗搓搓地支持,说不定由此嘉奖你查出了什么隐秘。”
王怜花庆幸于逃过了二度被辣眼睛,牵起楼京墨的手,亲了亲她的指间。“你想要什么奖励,我可以先给你?这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想。”
楼京墨不稀罕皇上的嘉奖,她着实没有为皇上做事。目前简单地打算出海去白云城走一趟,全作海岛度假之行。只是闲适的同时也要来些刺激的,夜探城主府听着还不错。去白云城的原因就要从头说起,但再那之前还要提一点。
“其实,换上黑衣夜行是对被探之地的尊重,必要的场合可以换一套合适的衣服再行动,也免了其他撞衫的不爽。最不给面子莫过于穿着白衣夜探,明目张胆地没把被探者放在眼里,那是摆明了想找打。”
白衣说谁?
客房窗外,叶孤城双脚刚刚落地,但把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
窗户半开半掩着。此刻,屋内屋外的灼灼目光能几乎要刺破那层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