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被逼到了极处,殷玉葵这几天显见消瘦了不少,就连走路时那股地动山摇的劲儿都缓和了下来。
芳菲知道她心里焦急,不过之前因为有些事情没有调查清楚,所以她一直不曾开口。其实前世里她对三房以及天宝阁都不曾关心过,所以压根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回京之后的那一年万寿节,洛城有个专门做玉石珠宝生意的琳琅阁向皇上进献了一块绝世美玉,好像说的就是本朝第一块帝王绿。
这件事当时轰动一时,还引得皇帝下旨嘉奖,并封了那琳琅阁的东家一个三等爵公的虚衔。虽说是虚衔,但对于商贾之家而言,已是天大的荣耀。
这天殷玉葵再来找她时,她便跟她一块去了天宝阁。
来到那间存放玉石原料的库房,芳菲又发现地面仍是十分潮湿。她示意殷玉葵让其余人都退下,问道:“三姐姐,这天宝阁的掌柜,可是靠得住之人?”
殷玉葵想了想,皱眉道:“这个盘掌柜的是从爹爹手里提拔上来的,如今也有好几年了。照说,他应该是靠得住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这边的库房,几间屋子都朝阳,为什么独独这一间地上总是这么潮湿?”
说着,芳菲便指了地上的水渍给殷玉葵看。殷玉葵当即也皱起眉头,让人唤了掌柜的过来,沉下脸问道:“盘掌柜的,这库房的地上怎么这么潮湿?”
那姓盘的掌柜马上就道:“小娘子有所不知,郎君出门前便吩咐过,说这玉石怕暴晒干燥,所以库房需得经常洒水,地上自然也格外潮湿些。”
“是吗?那盘掌柜你来跟我说说,你给这玉石洒的到底是水,还是冰呀?”
芳菲笑吟吟的看着这人一副心虚的模样,果然,她这话一出口,盘掌柜便变了脸色摇头道:“什么冰?小娘子别开玩笑了,咱们天宝阁哪里来的冰?”
“看来盘掌柜的记性不好,那就让我来提醒一下你。盘掌柜的年前在万盛赌坊欠下了一笔不小的赌债,如今算起来利息加上本金差不多已经有一千两了吧?以盘掌柜目前的月俸,只怕这辈子就算不吃不喝也还不上。所以呢,就有人给你出了一个主意,让你出卖东家,每天晚上在这块玉石原料上盖一层厚厚的冰,第二天早上开门的时候,那些冰早已融化了,就成了这屋子里到处可见的水渍。等到舅父回来,跟几位大师傅一起开刀切玉取件的时候,因为玉刀切入石心时刀锋已经火热,再加上这玉石原料本来就经过了大半个月的冰冻存放内里变脆,所以,到时候即便是这块原石里面本来包含上好的翡翠,这一刀下去,那些翡翠便会开裂生纹。如此一来,不但卖不出好价钱,说不定还会亏得血本无归。”
“什么?你这混蛋,竟然勾结外人来坑自己东家?你看我不收拾你——”
殷玉葵听完这些话登时便红了眼,芳菲连忙伸手把她拦住,劝道:“三姐姐莫要激动,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那盘掌柜的起初还不肯认,直到芳菲将他亲自签字画押的那张借条扔到他脸上,方才褪尽血色,一屁股坐到地上,继而对着两人苦苦哀求道:“两位小娘子饶小的一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都全靠小的养活。这事也是小的一时糊涂,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