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便急了,“姐,怎么了?靳言他怎么了?”
“自从那里出来之后,他几乎24小时都在办公室里拼命地工作,不工作的时候就喝酒,整夜整夜不睡觉,然后……大病了一场。”大姐说。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握着电话的手仿佛僵硬了,再也提不起劲来。
“小书,小书,你没事吧?”大姐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道。
“我没事,大姐。”我缓了缓情绪,连忙又问道,“姐,靳言病了吗?什么病?在哪儿,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就在你住的那个医院,今天刚刚出院了,已经没事了。赵秦汉不让我去看你,说你情绪不稳定,不让我告诉你这些。小书,你和赵秦汉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如果你真的下决心和赵秦汉在一起了,为了自己的以后,就别再去见靳言了,知道吗?”大姐在电话那头说道。
什么?难道我住院的那些日子里,靳言竟与我同在一个地方吗?难道我们只不过不过咫尺、彼此都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这个世界到底是要多么苍凉,我和靳言究竟还要承受多少人生的悲欢离合?
我再也听不到大姐在说什么,有一个声音不断在脑海里盘旋着,我想去见他,我想去见他啊。可是……见了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的人生早已发生了巨大的裂变,我们早已处于彼岸的两边,即便见面了,又能如何?
人生,早已不是我所能掌握的了。我的爱情,早已是被人硬生生拆散了。一切,早已毫无意义了。
我伤感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听着窗外簌簌的风声,最终,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看到了书架上的一排排整齐的书,然后,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在你对人生无能为力的时候,就默默努力吧。只要努力,只要肯努力,会有那么一天,你能推翻这坑爹的一切,你能有足够的能力抵抗这样的命运。”
巨大的悲愤与伤痛就这样被自己拼命地压制下来,压在了最心底最心底的部位,我拿起桌上川赖敏郎写的一本《四季花传书》,书中颜色各异、器皿各异的插花让我沉重的内心衍生出了一点点的美好,也让我成功抵御了内心涌起的巨大波澜,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
怀胎十月的时光,就这样在这种出奇的安静中慢慢过去了,当你在生活中选择了把一切的苦难或沉重当做一种修行的时候,对人对事便都可以坦然地面对了。
入冬时节,腊梅初开,经年未曾下雪的杭城忽然飘起了漫天飞雪,我趴在窗台上看雪的时候,肚子突然传来了阵阵的疼痛……
房间里,保姆小芹正勤快地收拾着客厅的卫生,赵秦汉靠在暖炉旁捧着一本《孙子兵法》看得津津有味,我不慌不忙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小芹喊道:“小芹,赶紧去婴儿室里拿来待产包,我们去医院。”
“怎么了?有反应了?”赵秦汉一下从地摊上弹起来,紧张地问我。
“嗯。”我淡淡应了一声。
“山路上有雪,车不太好开。”赵秦汉连忙掏出电话准备叫人来扫雪。
“不用了,我们走下去,离生还有一段时间,我能承受。”我淡淡地说。
“小书!”赵秦汉喊了一声。
我一脸平静地望着他,随后,自己拿起桌上的羽绒服,从容地穿上衣服,然后往门外走去。
肚子一阵阵地疼起来,一阵比一阵剧烈,我手扶着大大的肚子,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我的宝贝,他此刻正欢腾地在我的肚子里放肆地往这个明亮的世界里行进着,每一次阵痛都是他迫不及待地冲锋,他是那么急切地想来感受这个俗世的欢喜与悲哀,他又哪里知道,他的母亲因为有他,获得了多少的成长,又得到了多少的勇气。
宝贝,所有的安静都因为有你,所有的成长都因为有你。我很庆幸,我熬过了这艰难的十月。而你,正在路上,不顾一切地向我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