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大棚里因为调节了温度,所以并不显得闷热,靳言从大棚的入口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给新种下的玫瑰施肥。
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我于是抬头看了看,发觉是靳言的时候,我立马低下了头,面无表情地继续忙我的事情。
“小书。”他轻轻地叫了我一声。
“嗯。”我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在忙呢。”
“嗯。”
之后,便是一阵很久的沉默。我去不远处的水池边提水,他连忙过来从我手中接过水桶,慌里慌张打了一桶水,随后帮我提到了我刚才所站的地方。
“你怎么不理我?”他心虚地问道,声音听起来很弱。
“有事吗?”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但是我就是生气了。
“她……脸还没有消肿,听……听说你大伯有草药,我过来拿草药,顺便……看看你。”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似乎很难为情。
“顺便?”我一听这两个词火气就上来了,“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好意?她脸肿没肿和我什么关系?我用不着你来看我,你给我滚!”
这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对靳言说这么重的话,也是我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我无法容忍这个曾经融入我骨髓的男人,如今为了别的女人上门向我讨药。我发现我变得刻薄了,特别刻薄。
他怔住了,他喃喃地问道:“你怎么了?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就吻你了。小书,你身上有一种我很熟悉的感觉,可是我真的记不起来你是谁,对……对不起。”
“就算是你记不起来,身边人的话你总应该相信吗?靳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所有人都记得,却单单忘记了我?这是为什么?”我心酸地望着他。
“我……”他的眼神无比复杂,他看着我久久,之后竟无言以对。
“你走吧,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我气得从他边上把你满满的一桶水一口气提了过来,谁知道水桶的手把忽然断裂,桶里的水全部洒了出来,我的裤子和他的裤子都被打湿了。
“你别生气。”他依旧说着这样不痛不痒的话,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格外地心痛。
“不用你管,你走啊!”我大声喊了一声,心痛地蹲在地上。
“球球呢?球球在哪儿?我想见见球球。”靳言见我这样,于是又说。
“你见球球做什么?我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给我滚!永远不要踏入这里半步!下次我要是再看到陶梦然或是你出现,我会让村民直接把你们打出去!”我愤愤地喊道。
“小书,你别这样。对不起,我知道那晚……”他依旧站在原地不走,顿了顿,又说,“是我冲动了。”
当他嘴里不断说出这样不痛不痒的话时,我的心绞痛得更加厉害,我看着这个我深爱多年的男人,我看着这农家乐的一切。曾经这里是他给我的聘礼,我真的怀疑这样下去,有一天这里会不会变成我的坟地?从他出现起,我的心就没有停止过痛楚,那种一阵阵的绞痛让我感觉自己几乎快要死去,同时我的情绪也被他弄得无法再平静,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完全失了控……
“靳言,你给我滚!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我也不想听你再多说一句话!从今以后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的每一句话都会勾起我心里无穷无尽的恨!你践踏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根本不知道我都为你做了些什么!你简直就是一个混蛋!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我们死生永不复见!行吗?”我无比大声地对他喊道,像一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
这心底的荒凉如同大漠一般,在我的心里扬起漫天的流沙,一切往昔的恩爱再也不复存在了!这个男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已经彻底将我遗忘了!爱情最痛彻心扉的一面,便是别人已经携着新欢远走高飞,你却只能停留在原地苟延残喘地回忆,曾经所有的美好都变得斑驳,变成了“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流水……
我原本无比美好的爱情,我们那么多年的相互扶持,我们那么多年的恩爱,全部不复存在了。当爱情沦为回忆的时候,本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痛中之痛之一。我本无法忘记,也从未想过要忘记,可是今天,当我面对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他时,我突然想放下了,我突然不想再坚持了,因为我已经找不到坚持的理由了。
当我在最最绝望的时候,他蹲了下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无比生冷地说了一句让我诧异到无以复加的话:“你这么恨我,可你看看你自己又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