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诺声音微哑:“我不习惯让人近身。”
沈却看着她微垂着的脸,长着这么一副雌雄莫辨的好模样,对于朝不保夕的流民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大业好男风的显贵颇多,豢养男宠的更是不少。
小孩儿谨慎些不敢让人靠近也正常。
“你先下去。”沈却说道。
那下人捂着手腕离开,沈却才走到床前。
薛诺下意识的朝着床里退了一些,桃花眼也圆了几分,他见状忍不住眉心微动,这小孩儿好警惕的性子。
见薛诺有些怕他,沈却站在床前几步就没有再继续靠近,只是开口说道:“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薛诺像是想起了什么,微红着眼低“嗯”了声。
沈却说:“我已经让人去码头打捞了,也派人去沿岸附近搜索,你姐姐要是还活着一定能够找到。”
薛诺垂头时喉间微哽。
“这是他们在船上找到的,好像是你姐姐留下的东西。”
沈却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时,就见床上的小孩儿打开包着的帕子,看到里面那几颗已经泛旧的木犀香珠,本来还算冷静的脸上瞬间落泪。
她垂着头,青丝遮掩了半边脸,死死抓着香珠时指节苍白,咬着嘴唇见了血腥。
小孩儿曲着腿狼狈坐在床上,明明没有嚎啕大哭,连声音都没发出半点,可那眼泪却像是烫了人心,让沈却憋闷的难受。
“那个人呢?”薛诺问。
沈却原想说在地牢,可蓦地想起梦里薛诺睚眦必报的性子,话音一转:“死了。”
薛诺仰着脸看他。
“你之前伤了他要害,没来得及等到大夫过来就断气了。”
薛诺哭声道:“那公子可知道他是谁家的人?”
沈却摇摇头:“没来得及问。”
石安看着自家公子睁眼说瞎话满是不解,却也没拆穿。
见薛诺愣愣看着公子像是不信,他在旁说了句:“你是不知道你当时跟疯了一样,一刀就刺穿了那人眼眶,我们拦都拦不住,要不是公子及时将你打晕,你怕是能挑着他脖子上的气管活剥了他整张脸皮。”
“你这小孩儿丁点儿大的年纪,到底从哪儿学来的这么凶厉的手段?”
薛诺红着眼睛说道:“我家以前的邻居是屠夫,他教过我杀猪。”
石安噎住:“”
沈却也是没想到会得来这答案,瞧着床上的小孩儿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过了半晌他才问道:“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公子不要我了?”薛诺红着眼问他,“我已经签了身契给公子。”
“我并没帮你找到你姐姐”
“可您替我去了扈家。”
薛诺握着手里的木犀香珠,仰着脸时眼角浸着红。
“要不是公子,怕是连姐姐死了,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说话时忍不住掉了眼泪,撑着床板爬起来直接跪在了床上,
“这世道人命太贱,贱到稍有权势就能将人当成草芥,我们从延陵逃难出来时只想要好好活着,可我护不住姐姐,也护不住我自己。”
薛诺磕头时眼泪湿了被褥,
“我知道公子是心善之人,还求公子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