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果酒的气息飘散于垂阴花廊里,朱栏之外的几株洁白的芍药开得正盛,吸引了色彩艳丽的蝴蝶飞舞翩翩。柴漪妃更衣回来,秀美的脸颊飞起淡淡的晕红,斜依着栏杆歇息。早有贴身丫鬟跟了上来,低声道,
“古怪了。她怎么会得到消息,特特的找上门来?小姐你的亲事,可从没外人知道啊”
“正是,我也猜不透呢会不会是那边不小心漏了口风?”
“以奴婢的浅见,不大可能。端木老爷子心思深,虽然应了亲事,到底无谋无凭,谁晓得日后什么变化?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那边的人便是猜测到了,也不肯胡言乱语传出去。再者,云鹏公子初来乍到,刚传来消息,说是被送进了‘那里’,没两三个月出不来。小姐你知道端木家的规矩,万一他没本事通过考验,这门亲事十有**作罢,老夫人万万不会同意你嫁一个草包。”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柴漪妃连连点头,可如远山的黛眉轻轻蹙起,显得愁思更深了,“如此,就更想不透了――她到底为何而来?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将离,你多注意注意。我总觉得来者不善。枫林晚那边不要断了联络,记住,小心从事,别让她起了疑心。”
“是。奴婢记下了。”
“呵呵,小姐何必忧心?”
另一个大丫鬟随后过来,她风姿款款,眉眼飞扬,笑若春风,与谨慎的将离是迥然不同的乐观,“淖约觉得这是好事呢”
“哦?”
“呵呵,小姐,您瞧那静儿姑娘容貌如何?”
“单论容貌的话,倒也拿得出手了。”将离实事求是。
“这就对了”淖约拍手,眨着明亮的双眼,热切的道,
“单枪匹马前来,胆量不小。略加调、教,倒是个可用的人才淖约猜,她此来不外乎两个目的,示威,要么就是示好。虽然不知何人泄露的风声,挑拨了什么话,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没娘家倚靠。小姐何不从这方面着手拉拢她……”
“可她对小姐的冒犯……”
“将离,人总要往前看不是淖约多心,小姐嫁进端木家,是高嫁,老夫人也帮衬不了多少……与其日后被层出不穷的狐媚子闹的心烦,不如就用这个傻乎乎的丫头出身寒微,依小姐的手腕,还怕收服不了她?待日后,只管让她出面斗去,岂不好?”
将离听了,仍然不赞同,“万一她成了气候……”
“呵呵,她现在年幼无知,见识短浅,仗着青春美貌,和云鹏公子自幼长大的情分,过两年,就晓得厉害了若真是愚蠢过头,也不用小姐出手,端木家岂能容得下?”
完全占据在利益制高点的计策,引起柴漪妃的沉思――或者在她心中,刚刚对静儿的友好也存着这番用意。大凡世家女,自幼耳闻目染,哪个不谨慎,没有对付妾侍外室的手段?
可叹端木家的家风……也罢,世上有几个男子对妻子忠贞不二呢?
柴漪妃思索过后,重新挂起亲切温柔的笑意,回到宴席中。
……
此时,静儿正被一个穿着粉红立领中衣,外套秋香绿绣长枝花卉的薄锻纱衫,销金藕莲裙的艳丽女子质问,
“为什么把花签丢给我?你瞧不起我么?”
好奇的淑媛佳丽们不约而同的竖着耳朵,悄悄的围上来。
含怒质问的女子,她们都认识,是莱阳杜氏的庶出小姐,杜蘅。因为杜氏极少女儿,嫡出的大都没活过三岁,因此这个杜蘅从小被当成嫡小姐教养。可惜,她的长相……能挤到最后花朝节评选,完全是卖莱阳杜氏的面子。
“不为什么啊?花签不是投给自己认为最漂亮的女孩吗?所以,我就投给你了。”静儿眨着眼,直截了当的说。
“你讽刺我?”明明被称赞了,杜蘅却怒得好像被煽了巴掌,脸颊通红,眼睛充血,凶恶的直如杀人一般。
“没有啊?”
“还说不是讽刺我,那你干嘛投花签给我?”
杜蘅强忍着眼泪,不让它们流下来――自从参加评选,很多人明里暗中嘲笑她。那些花签如雨纷纷,却没有一只朝着她的方向。唯一的一只,居然是静儿这个获得花签最高的人投掷出,不是嘲讽是什么?
“我觉得你很漂亮啊!”
静儿郑重起来,敏感的察觉杜蘅的精神状态,貌似不太好。斟酌着语言,尽量浅显的形容心中对对方美丽的赞赏――
“你的眼睛很美形状好看,神采奕奕,还是琥珀色的,很迷人。嘴唇的形状也好看,挺翘挺翘,好像饱满的果子,诱人。身材也好,无论从侧面看,还是正面看,都很美啊”
静儿觉得自己词乏,不知道怎么形容。连续说了几个好看之后,最后用手势加重语气,强调“我觉得你是所有人中最好看的”
说到这里时,柴漪妃刚好过来。
当着柴大小姐的面前,称赞别人美丽?还是杜蘅这个出了名的俗艳女?是不是脑子坏了,抑或……故意的?
柴漪妃依旧笑得端庄得体,仿佛不在意这个小小的“对比”,落落大方对杜蘅说,
“杜姑娘何必过激?个人有个人的看法,静儿或许单纯的觉得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