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太夫人拄着拐杖执拗的非要自己走到长案边,她伸出布满斑点和皱纹的手,颤抖着摸了摸那盒胭脂,“这屋子里的一切,还保持着你们母亲出嫁前的样子。”说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
三人无不为严太夫人的思女之情所动容,都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华锦亦能够想到,当年母亲穿上一袭红嫁衣,心中会是怎么样的唏嘘感慨。
严太夫人的手抖得很厉害,却仍然要拉开那三层的妆龛,拿出一只赤金点翠的丁香花簪子来,“你母亲最喜欢这只簪子。”
她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泪,又小心翼翼的将那支簪子收好,就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这才转身拉开那八门的高柜,“这里头全是你们母亲当姑娘时喜欢穿的衣服。”她拉出其中一件的袖子来,“这件十样锦妆花褙子,是她以前出门常穿的……”
话还没说完,就哽咽着将袖子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是母亲错了,当初不该同意将你嫁到那么远的德州去。母亲后悔啊!这一嫁,竟是天人永隔了!”
见严太夫人的情绪越说越激动,华锦和华蕙忙上前将人要扶到床上去。
可严太夫人却执拗的不肯坐女儿的床,像是怕把这里弄乱了,就再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了。
华锦华蕙忙扶着外祖母往外走,华琛也上前帮忙。
华锦则脱了手关上高柜的柜门,并在那之前伸手摸了摸那件十样锦妆花褙子上,心道:母亲,就让孩儿用您最喜欢的这件褙子来为您报仇。
严太夫人被扶到了外间,却仍然不肯离开,带着三人往西边走,“那边还有你母亲的书房和琴房,我带你们去看看。”
又像小孩子似的对他们悄声说道:“这里外祖母平时不让人进来,你们在的这些日子,有空就来怀念怀念她。她若是知道,想必也是高兴的。”
“孩儿每日都会过来帮母亲打扫屋子。”
“乖!”严太夫人摸了摸华锦的头,眼水又朦胧了她的眼。
…………
午间,百花巷罗府门前,华锦、华琛和华蕙叩响了罗家大门。
过了片刻,才有一个粗使的婆子过来开了门,见到几人怔楞了片刻之后才问道:“少爷、姑娘,你们找谁?”
华锦扬唇,“我们是罗氏的继子和继女,得了她的吩咐过来看看。”
那婆子一听这话,又看华锦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慌忙扯开嗓子喊道:“段妈妈……家里来客人了!”
段婆子?不就是昨晚扬言不让他们有命回去的那个吗?
华锦露出讥诮的笑来……
“来客就来客,慌什么?”段妈妈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满不在乎。
可还是迎了出来,露出很刻意的惊讶表情,“哎呦,这是谁家的少爷和姑娘啊?”
那粗使婆子像是不常见人,紧张得磕磕巴巴的,“这……这是……姑奶奶家的……章家的少爷和姑娘。”
“哎呀……是二姑奶奶、四少爷和五姑娘吧?”段妈妈忙上前来将人往让里头让,“快进来。”却是连个礼都没有行。
华锦扬唇一笑,跟在段妈妈的身后进入了罗府的正房。
罗府如今只剩下段妈妈带着两个婆子看院子。
两进的院子虽然不大,可也没有落败的迹象,收拾得很是干净。
入了正房,曾妈妈又命另一个婆子上了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