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的事儿倒是给毛珏提了个醒,今年他醉心于收集外来人才,却忘了培养本土人才的事儿。
现在毛珏的奋斗目标是明确了,在辽东这块飞地上建立割据军阀政权,将来天下有变的时候,不管应对什么局面,只要手里有实力,至少都不亏,而且万一大明撑下来了,他还可以学当年李成梁一家,封侯拜相,带着产业入关,把麾下的将子将孙分散在九边作为家族保障,照样是显赫门楣。
可既然要割据,就必须要制定长久的人才计划了,毕竟虽然都是军屯,可战兵与屯民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如今的管理模式已经有点适应不了扩张的铁义了,而长久引进外来人才,形成不了属于东江的核心凝聚力。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这个时代的地域隔阂也是够大,不然就不会有什么齐楚浙党,徽商会馆了,没人愿意一堆外地人来管着自己,可东江三十万人口,有文化的仅仅几百分之一,不到五六百人,一多半还是商会的老板,师爷之类的,大字不识一个可是没法管理地方,计算钱粮,判决官司的。
说干就干,这就是毛珏奔跑在夕阳之下炽热的青春。从袁崇焕家回来的第二天,他就召集了一大群工匠,在白马山城规划了起来。
如今东江缺粮食,缺唯独不缺劳动力,壮年男子将近十万,除去军队中的也有好几万,甚至难的有点失业率了,从各个村儿征调农闲屯兵,两天时间,就有一千工匠汇聚在了白马山城。
很像是后世的大学,毕竟也要顾及防御性,在山城的后方山坡上,先是起了个小型城墙,中间留足了操场后,向阳的东面与南面打地基,盖起两栋三层教学楼,北面设食堂,西面再修个水窖,把从山上流淌下来的山泉水屯集水窖里,这样万一遭到围攻,也不缺水喝了。
崇祯五年最后几个月光阴,就被毛珏全耗在了这上。
十一月初八,整个东江镇第一座学府是就此建成,后世赫赫有名的东江讲武堂,如今还挂着东江学府的匾额,烫金的招牌在工人呼哧呼哧的吆喝声中被很很吊起,紧接着噼里啪啦一大串鞭炮在两边热闹的响了起来。
毛大人办学,这开幕一天,也是热闹非凡,外地来做生意的,本地的军头将官,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不觉中居然来了快两千人,比干活的工人都要多,一大群人围着新学府议论纷纷,品头论足个不停,这模样,果然是出嘴的永远多过实干的。
尤其是居然还有捣乱的,就比如孔有德这货,啧啧有声的把手很行家那样敲着墙面,又张望着宽大的操场,旋即很是惋惜的扯着大嗓门就开始嚷嚷起来。
“多好的房子,这儿当军营的话,至少还能再组两个团,给一群穷酸用,将爷也太浪费了!”
“老文你说是不是?”
“就是!咱加劳军大营都没这么气派!”
俩人在哪儿嘀咕着,听的后头庞大海却是直翻白眼,这俩货的话语中,怎么都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他俩到现在还光棍一条,也没个儿子,至于他俩自己?看到书都直迷糊的主儿,毛珏修几座学府,跟他们都没关系,可对于如庞大海,赵成赵勇兄弟,田涛这样的东江系将领却是大不同,凭着职务,他们的家族子弟可以优先入学,不用再向毛珏之前那样,想要求学还得去江南去。
尤其是这东江学府的院正还不是一般人,杭州名士沈光祚亲自来担当,他老人家沉浮宦海几十年,别说学问,就算积累的关系都值得人趋之若鹜,这今天东江学府挂牌,一大早晨就有几十家的适龄童子被带来,穿着那种高冠博带过来拜师,要不是庞大海家娃还太小,他也是恨不得赶紧带来。
毕竟这个时代,文贵武贱太深入人心了。
除了这些本地的上层人物,今个居然还来了些特殊的客人,三十几个头上戴着韩剧中那种高乌纱帽,身上也是韩服儒衣的李朝士人在那儿也是探头探脑的左右张望着,看着砖头水泥加钢筋修起来的三层小楼,青灰色的墙面,红砖屋顶,有的老古董脸上满是不屑的鄙夷神色,几个年轻高丽官员则满是新奇的模样,四处张望着。
毛珏面子不小,他的东江学府开张,李朝都派来了专门的使团来参与庆贺。
这功夫,十几个大兵是踢着大正步把学府的大门给推开了,门口长长的青石楼梯上,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纷纷向内瞩目过去,但见一人高冠博带,风度翩翩,气若仙人那样昂首阔步的走了过来,一下子,那些正冠的学生童子们立马整齐的双手合拢,拇指朝上,整齐的五体投地拜在地上,整齐的拜道。
“蒙钝弟子拜见先生,弟子心向教化,望求先贤,望先生成全,收于门下!弟子定虔心侍奉于先生身边,绝不敢怠慢!”
有一句话叫好为人师,说的就是今个的沈光祚,今天老家伙是红光满面,声若铜钟就像是焕发了第二春那样。
说实话,老家伙来北方也属于无奈,一方面不屑于与杭州其他豪门为伍,剽掠贫民,另一方面也是怕沈家被孤立,第三,实在是怕了毛珏这个冒失的侄孙,生怕哪天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不看着毛珏老家伙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