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任礼沉默了几秒,声音低了些:“想过。我之所以选择松茸和竹荪这两个菌类,就是针对刘氏的秘方菜来的。刘氏兄弟最喜欢吃松茸竹荪鱼羊汤,两个兄弟都想靠这个秘方菜办餐饮业,所以这个秘方菜即便不会外传。而这两种菇单独吃对人体没有什么伤害,而把这两种食材放在一起做菜的人不多,所以我才冒了这个险。”
白任礼的缜密心思让温姝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想起金科一次次告诫她远离白任礼,如今看来,他应该是早就知道白任礼的蛛丝马迹,而沉迷爱情无法自拔的她,却完全忽略甚至拒绝听去旁人对白任礼的任何不好的评价。
“所以,刘生芽的死就是因为这个?”温姝吸了吸鼻子,问说。
白任礼看了温姝一眼:“对,他是第一个中毒死的,因为他急于开办餐饮,在改良味道时会不停的尝试,摄入的量比其他人多。”
“那王芳呢?”
他扯了扯嘴角:“跟刘生芽一样,摄入过多,苍老迅速,心肌梗塞,中毒而死。”
“王芳身上有一刀,是你插的吗?”温姝大概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心里还是不死心。
“是的。我设局陷害刘生根。我穿了刘生根的衣服去了王芳家,本想杀了她阻止她卖菌子的想法,但是发现她已经因中毒而死,所以就将计就计,在王芳胸口来上了一刀,算是替我父母报仇了。”他一口气说完,喘了几下,继续说:“我将血抹在衣服上,在院里撒了刘生根的烟丝,然后从王芳院里出来,打了电话给刘生根,骗他到王芳家附近拿刘生芽的日记。关于那个日记,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但是我对刘生根说过这日记很重要,记录了培育过程,有了它可以顺利复制刘生芽的菌种,他信了。”
温姝只觉得一阵眩晕,白任礼看她脸色不对,关心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温姝摇摇头:“继续说。”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接着说道:“我从王芳家出来的时候,拿了她的钥匙,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我要拿回我母亲的遗物。”白任礼指了指在手腕上带着的那颗绿的的珠子,接着说:“二是我要诱惑刘生根。我知道刘生根垂涎刘生芽的蘑菇改良品种,两人也是因为这个而闹翻的。他一直盼着吞并刘生芽的资产,现在弟弟死了,按照刘生根的观念弟弟死了,财产应该是归属于他,所以我临走拿了王芳的钥匙,并放他鸽子,让他急躁。”
“你这样做他不怀疑吗?”温姝问。
白任礼一脸嘲笑:“他知道有我这样的科研人员,就算不用笔记,有了大量的蘑菇样品,逆向开发破解速度更快,所以我料定急躁的他不会放过这种难得的机会,一定会偷刘生芽的蘑菇,不过没想到他太贪婪,来了个鱼和熊掌都要,居然给王芳的看门人画了个大饼,骗他去偷刘生芽的日记,我更没想到那个光头还起了杀心。”
“那刘生根也是你杀的?”温姝追问说。
白任礼一脸自豪:“当然。我知道他唆使人去杀王芳,用这点吓唬他就可以让他慌不择路。你们来逮捕他之前,我就吓唬他说警方找到了王芳的看守,看守供出了幕后的元凶,然后劝他赶快离开,并叮嘱他不要走大路,不要开车,因为到处都有设卡。唯一的出路就是上山后越过山头,后面有个村,那里有个出租车安排好了接他到境外。当然为了真实我也编造了个车牌号给他,并提醒他进办公室之前用大衣盖住摄像头,等他离开他的办公室,我就进去把带王芳血迹的大衣,和王芳的钥匙放在他的办公室里。而晚上湿滑松动并崎岖的山石路就是成了他的断头台。”说到这里,白任礼松了口气,像是一切都释然了,面色平静道:“我杀了刘生根,绝对没有冤杀他。这是他当年谋害我爸,折磨我妈应得的报应。”
温姝动容,她同情他的遭遇,又无法认同他的做法,她知道他的痛苦,又无法分担他的痛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深渊,万劫不复。
“在旅馆里投放字条的人是你?”温姝间想起了旅馆中的那张恐吓字条。
白任礼的目光柔和下来:“是的,我不想牵连更多的人。我也想过要销毁那个山林里的小木屋,但是对于受牵连进来的人我很抱歉。我觉得我应该得到惩罚,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着有人发现并宣判我的罪行,所以,请帮我给跟你在一起的那两个男人带个话,就说我谢谢他们,最后,我想说,温姝,对不起,我爱你,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你要找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人,别再受骗和受伤。”
温姝看着眼前的男人,久久说不出话来。她脑中放电影般的闪过有关他的一切:他听见有意思的事情会扬起一边眉毛,工作时最爱挽起白衬衫袖子。每次见面都会给她准备礼物,一起走的时候会把她的手揣在自己外套口袋里,告别的时候会响亮亲吻她的额头,亲昵地唤她“宝贝”……
这一切,有关他,有关他们的爱情,都嘎然而止了。
温姝熬夜写了一篇关于竹荪鱼羊汤的稿子,因为白任礼,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天边亮起来的时候,她手边的刚买的那包烟已经空了,顶着两个黑眼圈,她把稿子发给了娜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