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萧萧地落下,地上开满了金色的花。余辉细细地铺洒,天边映出了绚烂的烟霞。
他站在千年的银杏树下。
如墨的长发垂到腰下,点漆的眸子扑朔迷离。
他穿着一身银丝素锦袍,发间别了一支羊脂含露泣珠簪。
风渐起,环珮如乐击。
金色的叶子,沾上了他的发际。他半眯着眼睛,将扇子轻轻摇起。
眉眼如刻,皓齿如雪,他说:“幽冥殿下,穷得……揭不开锅?”
“多亏……泉水度活三个月?”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面上一热,脖子一缩:“真……真的,千真万确,”
“是呀,是呀,府中可艰难了。油汤汤早断了,就连白菜梆梆,咱们也啃不上了,”兆瑞插嘴道。
我抽了抽嘴角,貌似兆瑞的洞里,夜明珠还堆了不少。
孟酒狠掐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打了一个激灵:“对,喝不上,”
“哦?”他微微睁开凤眸。
我直了直腰,将脸皮儿全丢掉:“我们很穷,真的很穷,千真万确的穷!”
掰着手指头,我一条条罗列。
“我已经好久没领到薪水了,”
“全靠人间小店勉力维撑,”
“店里一年没开张了”
“要喝西北风了,”
“所以呢?”他的眼睛陡然全睁,像一株昙花月下拂风。
我一愣,那句“你赶紧走吧”卡在了喉咙。
“所以,晚饭我请,”他合上了桃花扇,眼波潋滟流转,“有谁要去?酒菜随他心意,”
“玉心楼的点心?符离记的汤包?储香楼的闸蟹?秦苏记的佛跳脚?”他面色平静地念道。
孟酒站了出来。
兆瑞忸怩一下,也站了出来。
小黑踌躇万分,终究上前一步。
我:“……”
叛徒,志气呢!志气呢!
我抽了抽嘴角,走也不好,退也不好。
树下一团白月光,款款朝我走了过来。
“走吧,去晚了,就吃不上了,”他轻轻叹息,睫毛扑起,眼底有一丝忧郁。
“你……我养你……”他说,顿了顿,“这段时间,”
孟酒凑了过来,眼睛亮亮的:“我是家属,算我一个,”
兆瑞跳了出来,嬉皮笑脸的:“我是宠物,算我一个,”
小黑默默上前,十分正经的:“我是护卫,也算上我,”
烁华殿下的眼皮跳了一下。
良久,他说:“好,”
孟酒拍了拍衣服:“烁华殿下真是豪爽大方,可叹我冥界穷乡僻壤,只能远远的羡慕仰望。你看,我还有几房亲属,几头小牛,几只小鬼……”
“不如……”
烁华殿下微微抬头,眯了眯眼睛:“不如,算了,”
一个粗布补丁短打衫的路人甲走了过来。
他露出一口大浊牙,嘴巴咧得十分大:“呦~排的了这么多人,也算我一个呗,”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
“你谁呀?”
众人异口同声。
“领礼品的呀,”路人甲翻了个死鱼眼,又抠了抠朝天的鼻孔。
“去去去,你走错了地儿,”兆瑞挥了挥袖子说。
“呸,不发东西排什么队,有病,”路人甲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地走了。
数目相对,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