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瑞歪着脑袋,眉飞色舞地说道:“嘘,偷偷告诉你们,他们其实是连夜启程,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大伙儿,都议论着说。薛老爹仗着儿子有出息,就不把多年的,街坊邻居放在了眼里,其实呀,”
兆瑞半掩住嘴巴,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两只黑亮的眼睛,也随之滴溜溜地转着:“其实,是那退亲的女方,一大家子堵上门去,死活不认之前的退亲之举。非说是小儿女间,拌拌嘴闹着玩的,”
哈哈哈~
它咧了咧嘴,幸灾乐祸地说道:“可把薛老爹气得,放下狠话道‘我们老薛家,就算我儿娶个男媳,也不会娶你们家的闺女,’哈哈,你不知道,那女方家的脸多难!”
“闭嘴,”
我睁开眼睛朝着,他坐着的地方望去,随手扔了一把扇子过去。
直到它,缩在地上半晌不起。
这才,闭上眼睛继续小憩。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处酒楼旁。远远望去,“天香楼”几个字飞扬。
天香楼的左边,有一个不大的小园,园子里面缠着细细的藤蔓。
在雕花的围栏旁,还有一处小池塘。池塘里几尾锦鲤,正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侧了侧身子,朝着正门处望去。
朱红的大门,紧紧地关闭。
明明未曾来过这里,却不知怎么地,突然感觉这个园子,竟有一种莫名地熟悉。
总觉得,来过这里。
难道是……
脑海里,一道白光闪去。
衣带倏然被人扯去,我回过头来正瞧见她蒙着薄纱的脸。
“公子,进去了,有什么事,用完饭再说,更何况……”
咕噜~咕噜~咕噜。
不合宜的声音响起。
抬头望去,兆瑞正尴尬地,捂着肚皮。
我:“……”
罢了罢了,压下心头的狐疑,我移转步子,走进了天香楼里。
……
“吃!该你了,”
黑子落去,白子顿入危机。
界限分明的棋盘里,她素手轻轻一抬,旋即低下脑袋,略一沉思,落下了一枚白子去。
“主……主子……”
身后吹来一道凉气,脖子登时缩了些回去。
“什么事?”
我回过头来,面色缓和开来。却见冤鬼吞吞吐吐,突然飘到了自己的背后面。
“我……我也想要个……鲛皮的面具,像……像兆瑞手中……那样的……”
冤鬼有些拘谨地说道。它一边侧歪着脑袋,一边张望着兆瑞手中,绘制了一大半的面具。
整只鬼,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想它自从被我捡起,从未讨要过任何东西。今儿突然开口索要,想必是真的欢喜那面具。
这东西我虽不多,倒也还能匀出两个。
挥挥手,朝它示意。
却见它,甚是欢喜地退下去。
眉梢眼底,全是喜意。
最后一枚棋子落地,胜败已成定局。素娘推了推,木盘中的棋子,眉头微微地皱起。
她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不来了,不来了,怪没意思的!”
我正欲取笑她两句,却突然发觉背后一阵凉风来袭。
得,得,又来了。
冤鬼举着鲛皮面具,脸红得的十分可疑。它陡然地朝我飘去,停在了身后方圆两米的地儿。
搓了搓手背,冤鬼有些气馁:“主子……我画不好……主子,可不可以为我话一张呢?”
看着冤鬼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将目光,在我周围游来游去。
又瞥了一眼面具上面,几个怪模怪样的图案。
我琢磨着莫不是它觉得,自己长的有些寡淡,便想要换张面皮,尝个新鲜?
还来不及深究,就见它乖巧地低下头。手心倏然地伸向前去,一副要打要骂随决取。
垂了垂眼皮,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我淡淡地吩咐了句:“将纸笔拿来,”
转过头来,又补了一句:“别糟蹋我的鲛皮,”见它将头垂的更低,便缓和了语气,询问道,“画个什么脸,清秀?妖艳?温润?还是冰山?”
“谢谢,谢谢主子,就画我,画我原来的样子,就可以了,”
冤鬼忙不迭地说。
我一惊,袖子倏然地抬起,手中的墨,又溅落了一滴:“你原来不是想换脸!”
“什么?”它骤然抬起头来,面上全是错愕,“我……我只是,下午想跟兆瑞,去演几场戏……”
我眯了眯眼睛,朝着老鼠处精看去。却见它心虚地,低下了一颗脑袋去。
果然,又是它搞得鬼。
罢了,罢了,既然答应了,断然没有反悔的。
我摸出一张白纸,剪出一个巴掌大的人形。蘸着碟中的颜料,廖廖几笔,画上了冤鬼的五官。轻轻地对着小纸人吹了口气,纸人摇摇晃晃地站起。
“上去,”
我低喝一句。
冤鬼心下一惊,连连后退几步去:“主……主子,为……为什么,这本般的本事,未曾听你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