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擎?
穆栀惊得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怎在这儿?什么时候的事?他来这里做什么?
脑海中冒出无数的疑惑。
大概是察觉到穆栀没有呼吸,蔚擎松开他的手,撤开前像是恶作剧一般,掐了一把她的脸颊。
力道稍微有些重,穆栀吃痛倒抽一口气。
穆栀以为进门的是宋景林,身体往前倾了倾,想借着门缝儿看看外面的情况。
谁知道,进来的人并没有开灯,反而像是做贼一般小心翼翼。
这柜子是宋景林挂军装的衣服,他平时的常服都整理在卧室,军装全部挂在这里或者办公室里。
本来柜子就不大,这下还容纳了两个人,穆栀还为了观察挤了挤。
蔚擎感觉一道淡淡的幽香,携着体温的浅暖,鼻翕前浮动。
狭小的空间,放大的感官,近在咫尺的女儿香,饶是自制力极佳,男人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锡……锡初……不会有人吧?”
柔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穆栀身体一僵,杜秀蓉和宋锡初!
“不会。”宋锡初的声音低沉中染着喑哑,“这是我爹的书房,不会有人敢进这里的。”
“可……可……可是书房这么重要的地方,我们进来没有事么?”杜秀蓉的声音像是受惊的小兔,战战兢兢,那带着颤的尾音,又容易挠的男人心痒。
“放心吧没事。”安抚的声音里难掩的急切,“我爹重要的东西都在地下暗室,就算我也进不去。”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杜秀蓉的声音里杂着紧张,“你跟我说这些……没事吗?”
“呵……”宋锡初愉悦地哼笑出声,宠溺的柔情溢出胸腔,“谁让你重要呢?何况,这些,你总会知道的,只是早晚的事,不是么?”
“锡初!”一声娇嗔里甜蜜不已,顿了顿又腻着了娇羞,“你小心点,衣服别弄破了。”
“我有分寸。”听声音开始带着微喘,紧接着又是磕着绊着的声音,“你扶着这儿。”
“锡初!”杜秀蓉娇柔的声音小心又轻颤,挠人痒,“能不能……不在这里?”
“乖。”宋锡初喘息着安抚,随后的是杜秀蓉情难自禁的嘤咛轻吟,暧昧的声音交织。
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掩住她的耳朵,企图将那柜子外羞耻的声音与她隔绝。
可这又如何能够阻挡,穆栀听着那声音,脑子里像是什么“嘭”地一声炸开。
让她想起了两年多前,也是在宋景林的寿辰上,她想着马上就十四了,可以嫁给宋锡初了。
满心欢喜地捧着绣好合欢花的香囊想去赠予宋锡初做定情信物。
当时因为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去得晚了,在宴席上没看到宋锡初,便悄悄溜走去找他。
只是没想到的是,宋锡初人是找到了,不仅找到了宋锡初,还找到了跟他在一起的杜秀蓉。
当时,他们也做着和现在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假山后宋锡初搂着杜秀蓉,嘴里埋怨着她所有的缺点,她所有的热情到他那里,全部都变成了自作多情和不耐厌烦。
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宴会上离开的。
那天晚上,她回了穆宅,在火盆里看着亲手绣好的香囊燃成灰烬。
那天晚上,她坐在院子里,看着青石板上婆娑的树影,斑驳了一夜。
那是穆栀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人心的虚伪。
她想告诉俞子美,想告诉穆邵卿,想告诉穆邵礼,想告诉穆文熙,想告诉宋景林……
最后,在她看到奶奶大哥和宋景林姑姑谈论她快14岁了,商量着可以去求个良辰吉日的时候,她沉默了。
她谁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讲,第二个礼拜便出了国。
柜子外的激情渐渐褪去,窸窸窣窣整理的声音,还有娇羞调情的声音,过了好久才不舍地离开房间。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不会去而复返,穆栀和蔚擎才推开柜子门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淫`欲的气味,穆栀强忍着难受,转身到柜子前,想去拿那一年的卷宗。
手刚伸过去,才抽出一小截卷宗,便被一只大手拍了回去。
“刚刚我看过了,里面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穆栀搭在卷宗上的手指僵了几秒,习惯性地指尖敲了两下宗册,缓缓收回手,侧过头看向他,“你来这里,是为了帮我找东西?”
语气里满满的怀疑和质问,倒不是她不加掩饰,而是故意。
至少她觉得,她跟蔚擎的关系,还不至于到他就为了帮她查东西铤而走险。上次除夕夜,他是为了乐承善,自然是关系到位。
但跟她……不会。
蔚擎未置可否,只是压低声音,“你要的东西,应该在他说的地下室里。”
说完,他便拉着穆栀朝外走去。
在门口,他小心地拉开门,确定外面没人才拉着穆栀出去。
轻轻地关上门,走廊上是欧式的廊灯,蔚擎转过身才看见穆栀拎着海棠色的鱼嘴鞋,赤足站在地毯上,在深色地毯的对比下,圆润的脚趾头更是白皙可爱。
一想到她刚才也是这样走在这地毯上,可能有人看见,他的神情不禁一沉,“光着脚走来走去,成何体统!”
穆栀一脸茫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把鞋放在地上,弯腰穿上,不明所以,“有问题?”
殊不知,她这一身旗袍本来就是修身,这一弯腰,更是曲线玲珑,风情万种。
看的蔚擎,脸更黑了,觉着还是她平日里穿的衣裙好,这样的衣服往她身上一套,啧!真是贼容易引人犯罪,还好是从柜子里出来后才看到这一幕,要是先看到了再一起被关在柜子里,上演宋家小子偷腥的一遭,他非得破功不可。
“你不知道,女子的足,是只能给丈夫看的么?要是未出阁的女子被人看了足,就得嫁给那人才能保住名节。”
穆栀穿好鞋,起身整理抚平了一下旗袍微起的褶皱,白了蔚擎一眼,“拜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照你这样说,我这样光着脚出去走一圈,还不得把宴会上的人都嫁一遍才行?”
被这突然一怼,蔚擎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遂放弃理论。
倒是穆栀,还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添了一句,“迂腐。”
这两个字,特别是小女人鄙夷的眼神,激得男人眉心突突跳了两下。
见蔚擎吃瘪,穆栀心情突然舒畅了许多,还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谁知男人一秒敛神,然后突然冒出一句:“缺年货么?”
穆栀眨巴眨巴眼,机械地歪了一下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疑惑地蹙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不然你留着宋锡初作甚?过年么?”
闻言,穆栀无语地别开脸看向一处,表示有些不想跟他说话。
“如果实在缺,我可以勉为其难被你叫做年货。”
这下,穆栀更不想跟蔚擎说话了。
不过对于她留着跟宋锡初婚约,不是想留着他等他回心转意。
而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她意识到,跟宋锡初的婚约,不止是她和宋锡初两个人的事,更是关系到两家。
她不敢贸然,害怕因自己的任性而给奶奶添麻烦,或者处理不当让穆家没了面子,下不来台。
在她没有想好到底怎么做最合适的时候,她选择先避开。
而她也承认,最开始的最开始,她逃出国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杜秀蓉的出阁年龄已经到了,她有一个小小的报复心理。
杜秀蓉把身子交给了宋锡初,除了宋锡初,她不能嫁给别的男人,否则若是被夫家知道她不贞,她这辈子都毁了。
所以,她也只能嫁给宋锡初。
而宋锡初跟她早已定了亲,即便是他想娶杜秀蓉,也得等跟她结婚之后,再或者跟她接触婚约。
以她对宋锡初的了解,除非过了宋景林那一关,除非他是永远不敢提解除婚约的事的。
那只要她一日不嫁给宋锡初,那宋锡初跟杜秀蓉就只能是见不得光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