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周轼离开一周有余。
不用每天战战兢兢躲着对方,顾荞安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假的)。
演员休息室。
吸管戳进包装盒里,陆白将牛奶递到蜷缩在椅子上,抱着剧本啃的顾荞安嘴边。
顾荞安摇摇头,拒绝喝牛奶。
上午一场戏,又来回折腾了十来遍才通过。
陆白以为他为此难过,忿忿道:“哥,你别太难过,一场戏拍个十来遍,庄导未免也太精益求精了。”
顾荞安惶恐地抬头,“不是啊,不关庄导的事,是我自己演技不好,给大家添麻烦。”
陆白:“可脾气也太火爆了,好歹你也是男主角,呼来喝去一点面子也不给。”
顾荞安摇头道:“他只是对事不对人,庄导人很好的,昨天那场雨戏,拍完后,他第一时间给我递上毛巾,还有姜茶,还嘱咐我不要冻着。”
门外,场务路过演员休息室,看到庄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打招呼道:“庄导,你......”
庄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角一弯,笑着摇头离开。
顾荞安是个半路出家的小艺人,他们公司那个小作坊也没给艺人安排过正统演技培训。
从前应付小炮灰尚且自如,如今挑大梁,虽然开机前拼命临时抱佛脚,但收效甚微。如今镜头全方位聚焦到他身上,也就飞快地原形毕露。
庄导发脾气也无可厚非,顾荞安从未放在心上,只怨自己不争气,拖了剧组进程,给剧组工作人员添麻烦。
他心里清楚,这不是引起他无精打采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他不好意思开口告诉陆白。
事实上,他不得不承认,自从周轼离开,他的心仿佛缺了一块。
每每抱起雪球,总忍不住想起它的主人;离开酒店房间时,总下意识瞄一眼隔壁房间;听到剧组人员闲谈时提到周轼的名字,总会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生活仿佛失去了乐趣,连他最爱的牛奶都变得索然无味。
***
A国的小岛,阳光绚烂,海浪仿佛裹挟着碎银席卷而来。
周轼漫步在沙滩上,阵阵海风也吹不走心里的烦扰。
想到顾荞安那一声声软腻“哥哥”,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难以描述的异样。
心里仿佛被柔软的猫爪挠过,痒痒的。
通过醉酒门,他认识到顾荞安对他爱得如此深沉。
这太可怕,他无法招架,必须得逃。
他已经向倪知欢递交辞职报告,不管她批不批,这次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回剧组卷铺盖走人。
这个剧组他一秒也不想呆,不,是顾荞安他一眼也不想看到。
正胡思乱想,手里的电话响了。
庄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周轼啊,你真是给老头子我挖了个大坑。说什么万里挑一选出来的男主角,这演技烂得一塌糊涂,这戏没法拍了。你找来的人,你负责把他请走。”
周轼:“......”
他这次离开,就是一门心思远离顾荞安,当然不想管这烂摊子,他躲着顾荞安还来不及呢。
于是他将皮球踢回去道:“庄导,演技不好可以调教,你可是业内一等一的扛把子,什么样的后生到了你这里,还不是脱胎换骨进步好几个台阶。”
庄导却说:“这顾荞安是真没救了。你再不回来给我个交代,我就跟倪总商量换角。这剧组我挺看好宋值这小子......”
周轼:“......”那个不择手段爬床求上位的妖艳贱货简直侮辱我的角色。
电话一挂,倪知欢抱胸,脸上是笃定的胸有成竹:“怎么说,回来吧。我就知道,这家伙一遇到顾荞安的事就心软。”
庄导笑道:“知子莫若母。”
倪知欢微笑:“谢谢你啊,庄导。要不是你出面,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家伙骗回来。好端端的要辞职,十之八九是因为顾荞安。”
庄导摇摇头,“我可不是完全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打这个电话,顾荞安那孩子,演技是真的惨不忍睹,但这孩子单纯又肯下功夫,我也很喜欢啊。”
倪知欢眼睛一亮,难以置信,“哟,从来没听庄导这么直白夸过谁,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庄导哈哈大笑:“我也从没见倪总为了谁这么上心过。”
两人相视一笑,为这份慧眼识珠的默契而笑。
***
周轼当晚定了机票回去。
飞机落地后已是次日下午,连家也没回,马不停蹄赶往片场。
风尘仆仆到达片场时,顾荞安正在拍戏。
他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静静围观了会儿。
庄导固然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顾荞安的演技倒也确确实实有些不忍直视。
“卡!”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叫停,庄导的声音里明显带了丝不耐。
周轼隐没在工作人员中,看到顾荞安深深对庄导鞠了一躬。
是标准的大于90度的弯腰,伴随着满含歉意的一声,“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