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佩的脸红得不像话,耳边轰鸣着像是一阵巨石滚落。姜止盯着她看,不由感慨:“美人剑杀人时面无表情,怎么在我面前倒是这样害羞。”
他不由长嗟,幸亏是没有照着梦境中那般将叶昭佩送给天子。这样的叶昭佩简直不要太讨他的欢心。
而他又忍不住责问自己,如此的妙人儿,他是怎么闲置身边十一年不闻不问,仅仅是叫她杀人的?
叶昭佩只是觉得自己未免也太容易害臊了,以后若是真的成婚,定然是要被欺负死了。其他人这样唬她,定然已经被她扭断了脖子,但现在这个是君上。她不说不敢,也压根舍不得。
于是,她壮着胆子,开口问道:“那,君上你……你之前不是和秦姑娘单独相处过一晚上吗?那晚上……”
可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还未说完便不肯继续了,叶昭佩到底是害臊。她红着脸,在心里默默地想,欺负就被欺负吧,只要是君上,就没有关系。
姜止满脸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不继续问了?我还好奇呢,我们昭佩喝起醋来是什么样子。之前一直想见一见,但看来看去好像都是我一个人在喝醋。”
叶昭佩闷声问:“君上喝的什么醋?”
姜止笑言:“你杀人时,有没有碰到过他们的手?你可还未与我牵过手。如此,我还能不喝醋么?”
叶昭佩很费劲地想了想,终于憋出来一句:“那……那以后我杀人都不碰他们。我的手只给君上碰。”
边说边低头,叶昭佩觉得自己快要羞愤死了。
姜止却很满意,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以后都不必你去杀人。过去是我不对,你分明是个女子,为何要把你推入火烧山那样的炼狱。”
叶昭佩努力地稳定心神,闻言问:“可我只会杀人,君上不用我杀人,要用我做什么?”
姜止很认真地思索了一阵,继而凑到她的耳边,嗓音低缓:“与我枕畔交叠,绣被翻浪,抵死缠绵,流血相爱。”
于是,叶昭佩好不容易稳定下的心神再度汹涌澎湃,一张精巧的脸红得不像话。
姜止心满意足。
姜止终于肯放过叶昭佩。后者二话不说,整理好衣衫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姜止的寝殿,殿门外云清臣那一句“叶姑娘”她压根没有听见,脚底仿佛抹了油,走得飞快。
云清臣有些讶异,在他的印象里,美人剑不是这样的。
心情好到无边无际的姜止踱步出来,站着殿门口,一直到望不见叶昭佩的背影,这才意兴阑珊地转向云清臣,悠悠开口问道:“清臣,你如何看待美人剑?”
云清臣默了片刻,老实道:“美人剑功法卓绝,对君上忠心耿耿。”
姜止瞥了他一眼,带着点嫌弃:“那么漂亮的女子,你不夸她花容月貌,反倒是跟我谈她杀人厉害?清臣,你才十九岁,希望你可以正常一些。”
云清臣噎了一下,老半天没说出话来。
姜止又问:“今天秦太宰来说的那些话,你在外面也听得见吧?”
云清臣点头。姜止便道:“今天来的是秦太宰,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来对我说,希望把女儿或是妹妹嫁给我。你看宋国的欢仪公主,在这东隅的王宫里已住了一个月了,她就是为了嫁给我才来。你想把妹妹嫁给我么?”
云清臣道:“君上,属下的妹妹只有八岁。”
姜止点头:“那就好,相信你们云家世代忠烈,也不会狠心到把八岁的娃娃嫁给我。”
顿了顿,他大概是想起了叶昭佩刚才的模样,忍不住扬起嘴角,道:“我要昭告天下,不必再为我找什么夫人。我已经有了王后的人选,并且今生不再另娶女子。”
云清臣默了片刻,问:“君上要立为王后的,便是叶姑娘么?”
姜止赞许地看他:“还以为你只是用剑厉害,没想到也挺聪明。”
云清臣低下头:“君上过奖了。”
姜止反背着双手,忽然问他:“你信神明么?”
云清臣一愣。
姜止微微蹙眉,叹息着说道:“我总觉得我像是经历过另外几轮春秋,那一剑刺来分明干脆利落,偏偏我没有死透,又回到了现在。我醒来以后常常怀疑,是不是神明也看不下去我对昭佩做的事,要我为自己赎罪。”
因为听不懂他说的话,云清臣非常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姜止又叹了一口气,知道他说这些,怕是也没有人可以听得明白。
顿了顿,姜止转而道:“现在谈正事。刺客审问得如何了?”
云清臣端正了神色:“回君上,刺客口风紧,准夫上报,纵然是鞭笞也无法叫他们屈从。他们大约是算准了君上不会轻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