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后倒也并不怪她,反倒是拉着她一起喝茶。青杏与白梨在一旁侍奉,眼底皆带着些笑意。
而此时的姜止,却并不大高兴。
东隅国迎来了朝京天子派来的使臣,要来面见姜止。作为东隅国的君主,对于天子负有责任,姜止对天子使臣得以礼相待。即便他很清楚这使臣来此所为何事。
姜止在书房见的使臣,对使臣的长相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
使臣问候了一遍郑太后与姜止,见姜止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这才停下下来,转而开口说道:“君上,还记得去年朝京相见,过去已有些年岁,天子反复在梦中与君上相见,不可谓之不思念。”
使臣的这一番论调,叫姜止的心中非常烦躁。姜止冷笑:“天子究竟是想着什么人,直说便是。”
使臣听姜止这样说,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笑眼道:“君上这话说得……天子与君上是同一脉的兄弟,天子做梦梦见的自然是君上。不过嘛,君上当初身边不是还跟着一个美人剑么?天子也在梦中见了那美人剑几眼。”
顿了顿,使臣又道:“天子喜欢那美人剑喜欢得很,想的都几乎要患上病症,便叫了微臣前来,问问君上,何时能将美人剑送往朝京。若是可以的话,过些时日,美人剑可与微臣一同前往。”
总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姜止漠然看了他一眼:“东隅国已无美人剑。”
使臣微微一愣,姜止继续说道:“天子也应该听说了我下达的诏书。美人剑即为叶昭佩,便是我下诏立的王后。”
使臣垂着眼睛:“但……当初君上不是已经答应了天子吗?如此……只怕是会叫天子不悦吧?君上,天子说了,若是能够得到美人剑,那么君上要什么,他都愿意……”
“你是以为,我这东隅国还缺了什么?”姜止冷冷地打断了这使臣未尽的话语。
他道:“原本你是天子的使臣,按照规矩,我应当要留你在此小住几日,但现在我连天子的面子都不愿意给。今天你便快些离开王宫,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使臣讶然:“君上,这不成规矩!”
姜止瞥他一眼:“怎么,在东隅国,在我的国家,你跟我谈什么规矩?我即规矩,叫你快些滚出去你便快些滚出去!”
使臣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官水上前一步,拦住了欲言又止的使臣:“还请快些出去吧,君上的脾气,谁也拦不住。”
使臣气结,说不出话来,但也似乎没有动身走。
在他看来,作为天子的使臣,在其他的诸侯国,那就是天子的象征,怎么到了这东隅国,偏偏是要受着这样的气?他自然心中不忿。
姜止见他没有走,当即横眉冷眼,扫了过来:“怎么还不滚?是要我赶人么?”
使臣身子一抖,官水叹了一口气:“君上息怒。”
姜止不能息怒,一想到这个使臣来此是为了要将叶昭佩从自己身边带走,他的心情就烦躁难当。他一把抓住手边一只杯子,狠狠地朝着使臣砸了过去。
杯子没砸中使臣,在地上登时碎裂,声音清脆。杯子里还剩下不少的茶水,飞溅起来,将那使臣的衣摆都染上了茶渍。
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
姜止一贯举止合乎于礼,对人虽说疏离冷漠,但从未见过如此的暴怒。即便是服侍姜止多年的官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姜止,他晓得姜止是因为事关叶昭佩,但见姜止如此,还是吃了一惊。
迎着姜止的怒火,官水与诸位侍从连忙跪了下来:“君上息怒!”
使臣左看右看,也跟着跪了下来:“君,君上息怒。”
“这里是怎么了?”一个软和的嗓音在房门口响起来。
使臣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听见那一声,不由得在心里想,这是哪里来的没有眼色的?不晓得现在这东隅国的君上正生气么?都说这姜止心狠手辣,什么时候命丧黄泉,可连哭的眼泪都没有。
但出乎意料的是,此人一到,原本盛怒的姜止的嗓音也跟着柔和了下来:“没什么,不过是摔碎了个杯子。”
使臣一愣,抬眼去看那说话的究竟是什么人,好奇何方神圣,能叫姜止态度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一眼看去,他不由得更是一怔。
这个女子,不是他当初跟在天子身边见过一面的美人剑又是谁?
叶昭佩从使臣的身边经过,留下一股淡淡香气。
她看了一眼地面上杯子的碎渣,哼了一声:“瞎说,我看君上你就是在发火。发火多少伤身,君上你又不是不晓得。怎么会不高兴的?”
姜止叹了一口气,看着叶昭佩,所有的怒火都消失不见了。
有的时候,爱情的魔力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