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准领着叶昭佩与云莽抵达了乐都之外三十里处的一个洞穴。
夜色昏暗,月光也被乌云遮挡住了。姜准停下了脚步,微笑着说道:“就是这里了,够胆量吗?我们可以一起下去。”
叶昭佩也不多作犹豫,推了他一把:“带路。”
洞穴之中昏暗无光,不知通往何处,更为重要的是,里面藏着什么,是一个尚且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莽微微皱着眉头:“王后,若是这是陷阱,故意诱导你入局……”
“那便破了这局。”叶昭佩的回应直截了当。
“可若是里面暗藏杀手……”
“那便杀了所有的人。”
云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自从姜止遇刺昏迷,醒来后仿佛换了个人一般,用尽了心思对叶昭佩好,而叶昭佩也在不管任何事情,只专注做好姜止的王后。
那之后,云莽一直以为,在礼乐熏陶下的叶昭佩会把过去的血腥杀戮全部都抛却在脑后,而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后,一个大家闺秀,一个温婉的女子。就像是姜止的期待,也是很多人的期待。
叶昭佩也的确是那样表现出来的。
可是当危机降临的时候,叶昭佩却收起了一切的温和,重新变回了那个杀伐果决的美人剑。
不过……是在姜止看不见的地方。
火烧山被调侃说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多年磨炼未能将如此娇柔的女子杀死,也并未磨灭她生的意志,反而是教给了她如何对待任何危险,任何的艰难。
区区一个姜准,区区一个洞穴,叶昭佩没有半点惊惧或是犹豫。
云莽终于明白,一直是自己低估了叶昭佩的能力。
或许他在叶昭佩的身边,话说的是帮助她、协助她,实际上很多时候,都不过是给她添了很多麻烦,让她束手束脚。
在云莽沉思之际,叶昭佩已经再度抽出软剑,抵住了姜准的咽喉:“进去。”
“那你也得先将这个剑刃稍微离开我的脖子几分,我看你这个应该是玄铁打造,锋利得很,若是划了我的脖子,那岂不是要了我的性命?”姜准的脑袋往后仰去。
“我若要你死,你便活不成。”叶昭佩神情淡漠。
言外之意,我若是没准备让你死,那你也死不了。
姜准笑了一下:“如果当初是我捡到了你,现在坐在君王之位上的人,一定是我。”
当年便有人说过,“得美人剑者得天下”,姜准一开始并未去细想,也没准备相信,但是事实证明,这样的一句话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当初分明我才是占了上风的人,可是姜止呢,仅仅是因为你,因为你帮他杀死了我好些个心腹,那些个支持者都死了,我也失去了权势,”姜准朝着洞穴之中走去,“我分明安排了这样严密的守卫,可却扛不住你一个人,一把剑。”
叶昭佩不说话,云莽在她的身后掏出火折子点上。
洞穴昏暗,即便是打了火折子,也还是阴冷渗人。深处传来一些细微的水声,其他的便是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
“你们当真是把欢仪公主藏在这里?”云莽皱着眉头,用不大相信的语气问道。
“你若是不相信我,为何要跟着我一起过来呢?”姜准笑了。
叶昭佩冷冷道:“若是欢仪公主不在这里,便杀了他。”
这回,倒是轮到云莽笑了。
“对了,”姜准停顿了片刻,开口问话,“昭佩,我问你……”
听见他喊自己“昭佩”,叶昭佩忽然狠狠地一皱眉头,将软剑朝着他的脖子压了过去:“叫王后。”
昭佩,是唯有姜止可以用的称呼。
软剑的确是玄铁所打造,剑刃锋利非常,刚一靠近姜准的脖子,便将他的皮肉切割了开来,鲜血缓缓流淌而下。
但叶昭佩下手有分寸,剑刃仅仅是将他的皮肉切割开来,并未深入。故而,姜准的性命不必担忧,只不过是会疼痛一些,算是受伤了。
姜准倒吸了一口冷气,认命一般地应了一声:“行行行,王后。你把这把剑挪开……”
叶昭佩将剑刃移开了。
姜准叹息着摸了一把自己脖子上温热的鲜血,道:“实际上,我就是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在火烧山上的一个同伴,他后来成为了我的贴身暗卫,像是你对于姜止的意义一般。他的名字是陆苟。”
叶昭佩没有回话。
“陆苟呢,原先会被抓进火烧山,实际上是因为一个错误。他原本在乐都生活得很好,平安喜乐,还有一个未婚妻。因为一个错误,他成了火烧山的杀手。”
“错误?”云莽皱起了眉头。
“是啊,错误,估计是当时采办杀手的人搞错了吧?现在谁还能说得清楚?不过当时,为了能够回家见自己的未婚妻,陆苟在火烧山拼尽了心力。原本一个应该要手握纸笔的男子,被迫提起砍刀长剑,将前途上的一切阻挠者都杀了个干干净净,我记得,他与王后是一同锤炼的。”
云莽看向叶昭佩:“王后?”
叶昭佩冷笑:“在火烧山,我已经将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