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后,叶昭佩依旧住在错园。
按照姜止的意思,是因为叶昭佩对错园比较熟悉一些,更何况,错园的风光的确是比其他的地方好得多了。
一开始郑太后并不同意。郑太后认为,作为一个王后,必定是要入主后宫正中,姜止怎么跟她说,劝阻她,全部都没有用。郑太后甚至还准备跟姜止断绝了母子关系。
但是叶昭佩到达了现场,很快扭转了局面。
叶昭佩说道:“母后,别的地方我住着不习惯,万一睡不着可怎么办?我还是比较喜欢住在错园。”
于是郑太后平静了。
站在不远处看着郑太后与叶昭佩言笑晏晏地姜止沉重地叹息:“我觉得我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君王。”
站在姜止身后的宋清声颇为赞许地点头:“而且没有地位的程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君上,你明白吗?”
姜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作为臣子,应该做的是为主子分忧,而不是嘲笑主子。宋清声,你明白吗?”
宋清声摸了摸鼻子:“实际上我是明白的,不过君上你这么问,我就这么回答,这个是实在忍不住的。”
姜止又多看了一眼那边的叶昭佩与郑太后,叹了一口气,转开身子:“倒是你,说说吧,最近有什么大事情?”
宋清声说道:“最近啊,最近没什么大事,主要的大事都是关于王后的。”
“这是什么道理?怎么什么大事都关于昭佩了?”姜止瞥了他一眼。
“当初君上不是吩咐过了吗,与王后成婚之前,成婚之时,以及成婚之后,其他的一概事宜都得往后退,不多管,”宋清声一脸正直,“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君上的道理吧。”
姜止沉默了片刻:“你说的是。”
宋清声又笑了一下:“不过有那么一件事情,君上你应该拒绝不了。”
“什么?”姜止看向他。
“是朝京的天子,”宋清声说道,“天子说是要为他的太子摆一场三十岁的寿辰,在寿辰之上,天子估计也准备禅位了。”
“哦,太子的生辰。”姜止微微点头。
宋清声道:“是啊,那个太子,我见过他一面,长得也就一般般吧,才能也就那样,比不上君上你。”
停顿了一下,宋清声又叹息着说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看吧,有能力的不能当天子,没能力的倒是占住了茅坑。”
姜止瞥了他一眼:“什么茅坑?”
宋清声摇头:“没有什么茅坑。不过,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一次天子说为太子摆寿宴,指名道姓要咱们东隅国的君上和王后一起过去。”
姜止微一蹙眉:“当真如此?”
宋清声叹息:“我说君上啊,我对你那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的,你这话说得,是不相信我吗?我当然是不会欺骗君上您的啊!”
姜止摆了摆手,对于他拍马屁的那一番说辞实在是太了解了,便只是说道:“你说若是我不带昭佩去,会怎么样?”
宋清声沉默了一瞬:“这样……不太好吧?”
他继而叹息着开始了碎碎念:“这个社会呢,我知道的,是一个有点类似礼崩乐坏地时代,中央天子的权势日渐衰微,反倒是四方诸侯的势力逐渐强大。但是现在你们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把这个分封制度推翻的程度呢。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那也是费了很大的劲的。”
“什么秦始皇?”姜止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宋清声连忙把话语拉回了正轨,“我主要想说的是,君上,我们东隅国和天子是同宗同族的,当年东隅国的第一个君王就是天子的弟弟。亲生的弟弟。现在天子跟东隅国的王族也还是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所以我觉得,要是我们真的说不去的话,那未免也太容易别人说闲话了。”
姜止皮笑肉不笑:“这怎么说得就好像我担心叫人家说闲话似的呢?”
宋清声心说,这谁叫君上你的脸皮厚呢。
但是表面上,宋清声还是一脸恭敬地说道:“君上此言差矣。这王后呢,是杀手出身,实际上也不是什么适合做王后的身份……”
“不是那样。”姜止沉下了脸色,打断了宋清声未尽的话语。
宋清声倒是一怔:“君上您说什么?”
姜止抬眼望向叶昭佩的身影,轻声说道:“昭佩的身份,是再适合做这个王后的了。除了她之外,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宋清声沉默了片刻。
沉默之间,宋清声心想,估计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是一个被遗弃了的孤女,当过杀手的女人,到了姜止这里,也成了所谓最适合做王后的人。
不得不说,这个君上,实在是一个情深不寿的人啊。
宋清声用一个十分敬佩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姜止一眼,继而道:“啊,还有,君上,是这样的。我是这么觉得的,当年我们的王后大杀四方的时候,这整个天下的人一听见王后的名字便两股战战,吓得屁滚尿流……”
听他这么说,姜止不由得微笑起来。
他得意道:“那是自然,也不想一想究竟是谁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