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龄阶段的许济恒没什么戒心,也可能是对方的穿着确实不似普通人,怎么看都和周公子一样是富贵之家的公子哥,因此赵予安说是周公子的表弟,他便也就这样信了。
赵予安又扭头往外看了看,许济恒正打算跟着他一同看过去,赵予安扯了扯他的袖子,许济恒看向他。
赵予安或许也是觉得心虚,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凑近许济恒道:“他们要离开这里了,我们得小心些跟上去。”
许济恒本想假正经的推辞一番,当着别人的面做这样类似跟踪的行为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可也确实放心放心不下自家阿姐,更何况那赵予安也正在做这样的事,两人“同流合污”,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而且有个人陪着一起心虚,便也当做是互相给彼此“壮胆”了。
两个小少年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跟在了两人身后,许家阿姐和周公子慢慢的走在前头,依旧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大多时候都是周公子绞尽了脑汁来找话题,阿姐便静静的听着,该应的时候便应着,偶尔也会被周公子的话给逗笑,周公子一看她弯起眼角笑了,便也笑得更开心。
许济恒和赵予安走走停停的跟着,许济恒突然反应不过来有哪里不对劲,小声问赵予安:“你就这样跟过来,家中人不会到处找你吗?”
赵予安注意着前面两个人,有些狡黠道:“他们知我今日是跟着表哥出来的,只是表哥刚到那芸水桥便要打发我走,我实在是有些好奇,便没有走远,噢,我就呆在你藏的那颗树的后面那一颗。”
许济恒疑惑道:“你家中人放心你独身一人在外吗?”
在他的印象中,这样的公子哥该是不论走到哪里都有许多人跟在身后的,哪里会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闹市中呢?
赵予安笑笑,“我自小不太爱热闹,能不出门便会尽量避着,我家中人巴不得我一个人多出来走一走,而且只要在这镇上,我便不会丢的。”
许济恒点点头,毕竟周家是这镇上最有权势的人家,虽说没有人手明着跟着这小少爷身后,背后也不知有几人在看着,保护着他的安危。
许家阿姐说是一个时辰,便在这之前跟周公子说了要离开,周公子虽然不舍,也体贴的没有多做为难,和她约好下次见面的日子后I便将她送到了茶馆门口,直到阿姐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方才离去。
彼时许济恒察觉到阿姐的意思,早已经抄近路一路小跑至茶楼坐好,离开前只来得及匆匆和赵予安道了个别。
之后许家阿姐和周公子又见了几次,许济恒又在之后跟着去了两次,却再没有看见赵予安的身影,大概是已经回家了,许济恒不再对周公子抱有怀疑,便也失去了再去的兴趣,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家。
一月后许济恒跟着阿姐一同去了周府见周家的老爷夫人,那老爷夫人面上做着不自然的笑,显然依旧对许家阿姐不太满意,却碍于周公子在,不好发作,只得努力装作平和的模样。
可在假模假样的问过阿姐几句话之后,两人的眼中闪过了惊讶,便终于打算正眼将许家阿姐瞧一瞧。
一顿饭后老爷夫人对阿姐和许济恒的态度早已经变得亲和起来,他们原本以为许家姐弟家中贫苦,不论是见识还是行为举止大抵也是粗鄙的,入不了眼的,可阿姐的谈吐却让他们眼前一亮,许济恒也十分懂得尊卑,谦逊有礼。
总归他们对这门婚事再无意见,本已经做好了以后家中必不安生的准备,谁承想事实并不是这样任谁也会觉得高兴。
他们敲定了半月后的吉日。
许家阿姐出嫁的前一天握着许济恒的手,烛火下她浅笑着,眼中有幸福,有期待,没有一丝不安,她道:“明日起我们便要离开这里了,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万事还有阿姐在。”
家中早已经没有长辈在,阿姐的嫁妆是周府夫人帮忙添置的,半月来阿姐又去了两次周府陪着周夫人聊天,周夫人愈发满意阿姐,因此这嫁妆也是无一处不用心。用媒婆的话说,阿姐生了条好命,虽说前十几年辛苦了些,可如今苦尽甘来,之后便是数不尽的好日子了,从此以后必是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出嫁那日十里红妆,光是嫁妆便占了半条街,许济恒坐在马车里,听路人说这是几十年来他们所见过最为盛大,最为隆重的婚礼。
许济恒看着周家公子万般珍重的牵过阿姐的手,没有许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说,有我在一日,便只会让你一日比一日更加好过,你既然将一生都许给了我,我必不忍心让你失落。